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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看了僵尸一眼,同样警觉起来:
“什么宴会?什么意外?什么风波?”
泰尔斯轻轻摇头:
“不。”
“按照过去的经验,每一次,只要我明白那根线在哪里,看透它,抓住它,劈开它,就能看到迷宫的出口——哪怕出口后是又一个迷宫。”
可是泰尔斯的表情更深沉了。
“然而这次,”少年凝重地道:
“这次更特殊一些。”
他望着停在指间的小小复兴宫,只觉得它越来越虚幻、遥远。
哥洛佛认真地聆听着,并不发言。
下一秒,金黄色的夕阳穿过泰尔斯的指缝,照亮他掌心因为多次切割,已经难以消除的伤疤。
念及此处,手掌传来隐痛,代替了虚无缥缈的寒意。
“没有那么明晰,也没有那么具体,更没那么直接——另一端的线头,甚至不是某个人。”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一切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根本没有什么线。”
泰尔斯放下手掌,呼出一口气。
“但其实不然。”
“线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它过多过杂,过厚过密,绞作一团,以至于我无从下手,甚至难以察觉。”
科恩听得无比痛苦,但他看见哥洛佛也同样迷惑不解,顿时安心许多。
“因为很久以前,我要解决的只是一根单线,”泰尔斯目光灼灼:“第二王子的继承权,努恩王的怒火,伦巴的野心,女大公的统治……”
“简单,便捷,干净利落。”
傍晚已至,复兴大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放工的,下市的,轮班的,闲逛的,赶路的,人流涌动车马不休,远方的复兴宫被遮挡得一明一暗,时隐时现。
但泰尔斯死死盯着它的轮廓,视线不曾因这座宫殿的偶尔隐没,而变向失焦。
“但现在……”
“刃牙营地的归属,西荒的抗争,闵迪思厅的潜流,复兴宫的阴影,王国秘科的行动,璨星七侍的立场,星湖卫队的意义,”每说完一个名词,泰尔斯的神情就凝重一分:
“自我归国,踏入星辰国境开始,一直牵扯、制约、压迫我的就不仅仅一件事,一只手,一个人。”
“我需要解开的,远远不止一根线。”
西荒的混乱,卫队的马略斯,王座上的目光,鸢尾花的敌意,王室宴会上的意外,埃克斯特的战事,御前会议的议程,秘科里的遭遇……
无数人影晃过泰尔斯眼前,就像无数画面闪过他的大脑:
“甚至我每解开一根,都会把我自己陷进更多、更深、更乱、更复杂的线团里——王国,分封,历史,权力,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他深吸一口气。
“不知何时开始,我要面对的,已经不再是线。”
“而是无数根线纠合而成的——整个罗网。”
话音落下,泰尔斯突然觉得,远处的复兴宫从虚幻的剪影里开始变化,仿佛从画中走出,棱角分明如有实质。
哥洛佛努力理解着王子的话。
科恩听得昏昏欲睡,干脆直接神游天外。
“所以它缥缈玄妙,空泛无着,云里雾里不见其形。”
“却也更厚重压抑,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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