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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灵蓦地抬步走过来,裴长霁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就见殊灵并非前来取他项上人头,而是伸手拔了地上的剑,拽了晏来归就走。
见他没有杀人的打算,两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晏来归异常乖巧地任由殊灵牵着往前走,小声解释道:“师尊,我和他其实并无关系,裴兄想见他的心上人,借我当迷雾钓人出来而已,不是真的要结契。”
晏来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怕殊灵知道,如今他们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清,说正式也不正式,说道侣也非道侣,当真难以界定。
听完这话,殊灵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他犹疑道:“当真?”
殊灵其实记得裴长霁这个名字。当初在魔界时,他在晏来归嘴里听过这个人,当时晏来归话里话外意在解释他抢人之举是为撮合裴长霁和其心上人双修和好。
话虽如此,方才听见裴长霁乐滋滋地指着晏来归,说要和他结契办酒宴的时候,殊灵还是只觉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明白是什么心情,反正手痒得想用剑串只狐狸玩玩。
晏来归连忙点头:“保真!师尊,弟子还能骗你不成。”
殊灵轻哼一声。
见那边殊灵这么容易被哄好,裴长霁也不甚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晏兄真是一个人形的灭火好物,往剑尊大人身上一贴,软声好语地解释一通,就能把方才还在怒火中烧的殊灵剑尊哄得服服帖帖,半点脾气都没了。
好有手段,嘴又甜,难怪招人喜欢。
旁边一堆看热闹的弟子们见证了短短一炷香里发生的所有反转,目瞪口呆,裴长霁也没时间去管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太了解落敞了,一如落敞了解他。
落敞一定会往玄天宗赶,而他要趁落敞回来把他锁床上弄掉半条命前,去冥界把落敞落在其他鬼王手里的鬼奴契彻底毁掉。
没了鬼奴契,落敞糟糕的神魂状态才能彻底根治。
……
裴长霁还未踏入自己的洞府,就感觉到里面冲天的鬼气。
他推门而入,不出所料地看见一道几乎融于阴影的身影神情恹恹地撑着头坐着,身上鬼气冲天,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光亮,落敞不喜欢光,所以裴长霁的洞府从来不备烛火和夜明珠。
还未等那撑着头的人抬眸望过来,裴长霁反手关上门扉,十分熟练而丝滑地跪在了落敞的面前,生怕落敞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语速飞快而沉痛道:“要和别人结契是假的假的假的裴长霁只会和落敞喝交杯酒出此下策实在混蛋对不起我错了你罚我吧我太想你了——”
落敞:“……”
落敞周身有莹莹微光静静环绕,那是不知名的鬼火在无声漂浮着,有一朵鬼火落在落敞的眼睛前面,仿佛凝固的垂泪。
落敞无疑是好看的。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对他有着摄人心魄的吸引力,从初见开始,从未变过。
落敞神魂上有旧伤,经常犯头疼,所以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于是裴长霁自断四条狐尾,用次强迫性的双修将那狐尾中蕴含的千年修为渡了过去。
落敞好很多了,可却依旧没有好全。他寻遍全域找来神医,才知神魂之伤根在鬼奴契,在于落敞修为低微被强大鬼修掳去做了鬼奴时签订的屈辱鬼奴契。
鬼奴契的另一端,那位裴长霁从未见过的鬼主,对手下的鬼奴有着全然的掌控权,掌控生死与疼痛,鬼奴但凡有半点反抗,都会鬼奴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而落敞强行挣脱鬼奴的控制,拼了半条命才跑出来的,虽然再也不会受到驱使奴役,可是已经半毁的鬼奴契牵连在鬼主手上,因为鬼奴的叛变而时时刻刻折磨着鬼奴的神魂。不将那位鬼主挫骨扬灰,彻底斩断鬼奴契,落敞就永远不会安生。
所以……他得把落敞拖在玄天宗,不让他发现自己去了冥界的事情,之后落敞无论对他怎么生气,那都是他们小两口的私事,中间再也不会有膈应人的鬼主坏他们好事。
想见落敞是真的,想把落敞招来留在玄天宗也是真的,出此下策确实是没办法的法子。
裴长霁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在心上人面前下跪是什么不妥的事情,他低下头枕在落敞的腿上,道:“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落敞垂下眼眸,抬手轻抚上裴长霁的侧脸,还未等落敞说话,就听见裴长霁认真补充道:“除了不爱我,其他什么惩罚都可以。”
落敞便微笑道:“那,把你杀死,做成我的鬼奴,你也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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