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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皇帝和庾彬后,沈哲子回到房间里,发现公主还未睡去,披着单衣坐在小窗前。
“阿琉和表兄走了吗?”
看到沈哲子坐在自己面前,公主将一杯梅子汤推到他面前。
“已经走了,你怎么还不睡?”
看到公主脸上略有倦怠困意,沈哲子便问道。
“我要跟你谈一谈!”
公主挺起胸来正襟危坐,衣下蓓蕾却还难成规模,察觉到沈哲子视线落点,小女郎俏脸顿时一红,抬手扯了扯衣襟,嗔望沈哲子一眼,旋即才正色道:“沈哲子,你这么做是不对的!阿琉他已经是皇帝,非是寻常庭门内孩童,该有人君的威仪,哪能总执迷于寒庶之戏。”
“你总怪我太宠溺小叔,可你还不是事事都迁就阿琉。虽然跟他有君臣之分,但你终究还是他的姊夫,懂得有多,阿琉他对你也信重。如今父皇不在,你就该担负起教导他的责任,不要再总望之不似人君!”
沈哲子听到这一番话不禁微微错愕,没想到这女郎深夜不眠为的是跟自己讨论这个话题。这么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倒让沈哲子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喜公主宠溺沈劲,那是希望自家小兄弟日后能够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未来自然不可能再似原本历史一般为了重振家声而苦战死国,但也绝对不能流于一事无成的纨绔。
至于对皇帝,则就是另一套标准,这司马小胖命途可谓多舛,眼见即将便有一场劫难临头,侥幸熬了过去,未来又是长久的傀儡。好不容易熬死了几个权臣,自己却也没能得以长寿。与其鼓动这个小舅子去追求什么重振皇权,沈哲子觉得还不如让这小胖多享受一点无忧无虑的安闲生活。
虽然身受先皇大恩,但沈哲子也自有报恩的方式。扪心自问,哪怕他自己,也不希望有一个过于强势的皇帝在头顶上。
心里虽然有这想法,沈哲子却没办法跟公主细说,难道要劝公主别瞎操心了,你家兄弟好日子没几天了。若真这么说的话,只怕公主就要跟他翻脸。
沉吟少许后,沈哲子才开口道:“威仪气度岂是生来俱有,陛下他年方冲龄,你让他能有什么人君威仪?如今皇太后陛下听政,中书掌管内外,正是垂拱之治。日后还有我家在吴中护持,即便不为中兴雄主,太平天子也是可期,你操心这么多又有何益。”
“可是,我家夫郎便是冲龄之年负担家业,周转南北,才名远扬!阿琉若是有此一半,何用我再操心。”
公主仍是有些不能释怀,郁郁道。
沈哲子听到小女郎此语,哈哈一笑,将娇躯揽过环抱怀中:“世上能比你家夫郎者又有几人?人皆有禀赋缘数所限,哪能事事强求攀比。”
“沈哲子……”
“嗯?”
“你可真是不知羞。”
“哈哈,受得起盛赞,禁得住毁谤,本就超脱于众,褒贬于我何加何损?”
笑言几句后,沈哲子才对公主说起正事:“这几日你要准备一下,等到三叔离都时,随同一起返乡。”
“我们要回吴兴去?好啊好啊,我也想归乡去看一看家里新添的几个弟妹。”
在都中待得久了,兴男公主难免静极思动,加之对于吴兴有太多美好回忆,闻言后脸上便涌现出笑容,不过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们若归乡去,都中这些产业谁来打理?我在南苑还有许多新品没有上架呢!”
“我还要留在都中,暂时无暇抽身。你带着鹤儿归乡,等忙过这一节,我再归乡去接你回来。”
沈哲子笑语道,决意留在都中后,他心中其实也无太多把握,届时局势动荡不安,他实在不放心家人留在这动荡之源。
“啊?你不回乡?为什么不回?你不想念阿翁阿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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