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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宋统殷派上了的一个千户,自知毫无胜机,却也有必死之心。他便亲自带领队伍向张顺所部攻来。张顺部下多是长枪手,除了棉甲竟是没有一点防护。官兵到了三四十步的时候,纷纷进行射击。
张顺部下手中又没有其他远程武器,只能被动挨打。张顺无奈,只得命令士卒主动发起进攻。那千户见此,心中一喜,觉得张顺战力不过如此,便也下令进攻。
双方快要接近之时,只听得一声炮响,那千户阵型顿时被撕裂了三个口子。原来张顺早已命人将剩余三门火炮藏于阵中,使人抬着前进。待到双方接近,直接大药量霰弹轰击,一下子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魏从义、张三百、萧擒虎趁机掩杀,将那千户杀得大败。那千户气急败坏,一边试图约束士卒,一边命令亲卫随自己进攻。却不料被右翼的萧擒虎远远望见了,他拉起虎筋弓,只一箭便射翻了那个勇敢的千户。
左右护卫见失了千户,不由大呼小叫,喊得人尽皆知。顿时士卒没了一点战心,一哄而散。张顺本待命令三将趁机掩杀,利用敌方溃卒冲阵,却望见宋统殷已经命令五六百骑兵在左右掠阵,似有冲锋之意。张顺不敢让自己手下步卒离开牛车火炮的保护,只道下令撤退。
于是,一时间战场反倒安静了下来。张顺趁机下来将火炮冷却一下,清理了炮膛内的火药残留,再次装填火炮。由于这一次不知道敌人会采用哪种战法,张顺便按照明军的习惯,采用“公领孙”装弹法。
所谓“公领孙”便是装完火药以后,先装入霰弹,再装入一枚实弹将炮口压实。这样可以适应大多数战场情况,不必因为敌情变化更换实弹或霰弹。
这时候宋统殷其实也颇为头疼,因为事出突然,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自己准备不足,竟然没有携带红夷大炮之类的重型火炮、弗朗机和仿西炮之类的中型火炮,才让张顺猖狂一时。
不过,他深知张道浚在西面一定是倍道兼行,尾随“贼寇”而来,只要自己再拖延一段时间,定然会将“贼寇”团团围住,全部剿灭。当然,宋统殷知道此事,那张顺等人也同样知道此事。张顺拖延片刻,只是为了火炮装弹罢了,哪里肯继续等待?
只待片刻,张顺又命令车阵移动,向前压迫宋统殷的阵型。宋统殷一看敌情,却是明白了此战自己却是不得不战。如果自己稍有退却,便是把山谷的其他“贼寇”放了出来,正好他们可用从张顺车阵背后冲出来,合理攻破宋统殷当面大阵。
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太多花样可用玩了,只能真刀真枪做过一场,才能定下这场胜负。
第60章死战(下)
当然,说是真刀真枪做过一场,也是讲究技巧的,不能白白送了性命。那宋统殷见张顺队伍火炮犀利,瞬间便想出了对策:便命令一队人马成“疏阵”进攻。
所谓“疏阵”,顾名思义就是阵型里面的士卒距离较大,能够减少火炮霰弹射击的伤亡。如果广义来将,西方的空心方阵和后世人民军队的“三三制”也是这种思路的延续。
当然,宋统殷肯定没有这种水平,只是简单的将普通阵型疏散展开而已。但就仅此而已,也对张顺造成了巨大压力。因为张顺深知自己手下士卒都是什么德性,几个月前还都是孟津的灾民饥民,一个月前武器还没配齐。
说好听点这叫做士卒未练,说难听点就是农夫拿了杆枪而已。若不是手下陈长梃、萧擒虎等人武艺高强,说不得肉搏起来连点比较凶狠的土匪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何况经过军事训练的官兵呢?虽然宋统殷手中的官兵并非边军精锐,可是好歹也算精挑细选的卫所士卒,不是张顺手下这些一些生活技能点满的百姓可比的。
可是若是现在释放了火炮,不但取得不了杀伤敌人的效果,反而失去了对敌人的威慑,方便对方趁着火炮装填的间隙冲上来和己方部队进行肉搏战。
张顺想到此处,便偷偷下令,让中军让开道路,留出足够宽的通道出来。等到阵型中间空了出来,只有前面的魏从义部还挡着通道。不过,魏从义本身统领能力就强,手下老兵又多,很容易便让士卒向两边散开,打通了通道。
而对面官兵因为惧怕张顺火炮,皆小心翼翼前行。虽然说自己这方布置起“疏阵”出来,减少了火炮的伤害。可是对官兵个人来说,只要打中了就没了性命,周围其他官兵死多少并不重要。
于是,利用官兵进攻舒缓的节奏,张顺将阵型中间打通了通道,让陈长梃带着新鲜出炉的骑兵疾驰而出。那陈长梃手持虎筋弓,身骑枣红马,一马当先冲出阵来,只一箭便将一个小旗官射死当场。
这时候其他骑兵也跟随陈长梃奔腾而出,好似从山涧奔腾而出的洪水一般,瞬间卷向正在缓慢进攻的官兵。官兵由于为了防护火炮,早已经摆下稀疏的阵容,哪里抵挡得住骑兵的突袭?
张顺的菜鸟骑兵,在陈长梃的带领下,笨拙的点燃起手中的三眼铳,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指向距离自己等人十几步外的官兵。只听得一阵火铳响起,官兵如同被割下的麦子,一片片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那三眼铳虽然威力较弱,准头也不行。奈何陈长梃让骑兵在铳里皆装入三四个弹丸,又三眼一起发射,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就是神仙也难以躲开。不少官兵身上穿的是偷工减料的棉甲,甚至里面连铁甲片都没有,哪里防御的住?顿时死了一片。
陈长梃本来还较为忐忑,此时见状不由大喜,大喝一声,放下虎筋弓,换出青龙偃月刀来,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其他骑兵也纷纷将手中三眼铳抡了起来,对着右侧的官兵锤去。
以步制骑,一是考验勇气,二是考验经验,三才轮到武艺装备。那骑兵人马加在一起本来就高于士卒身高,不利于步卒进攻。更何况马速很快,很多人看到骑兵举起武器,以为攻击还没来到,却不曾想骑兵一个挥舞,丈余距离瞬间而过。
山西本就是二线边镇,很少直接和北方套虏鞑靼野战,即使有所冲突,也多数以守城为主。当面官兵也算经历过战阵,却很少经历骑兵冲锋。更何况他们阵型疏散,那里抵挡得住骑兵冲锋?当即被陈长梃所带领的骑兵一下子凿穿而过,如同犁子犁地一般,直接犁过去数道血淋淋的“血路”。
宋统殷一看攻击的队伍大乱,然后不少骑兵凿穿阵型而出,不由大恐,只道堵在山谷的义军已经释放出来了。惊慌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下令弓箭手、火铳手进行射击。
那陈长梃等人刚刚冲了出来,就面临着黑洞洞的铳口和张开的弓箭,不由大惊。陈长梃连忙一边掉转马头,一边命令骑兵跟着横向移动,试图躲避官兵的射击。
可是哪里容易躲避,有五六个骑兵当场被打下马来,还有三四个着被打中射中马匹,被掀了下去,也没了活路。但是更惨的是刚刚被他们突击而过的他们身后官兵。
前面刚去了狼,后面又遭了虎,被自己人一顿弓箭火铳伺候,顿时死伤不计其数。这些官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攻击,顿时大乱起来。
张顺一见此情此景,哪里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连忙命令魏从义、张三百、萧擒虎发起进攻。这些官兵已经损失惨重,本就是惊弓之鸟,根本不敢抵挡,只被张顺部下发起的冲锋声一吓,顿时掉头就跑,乱糟糟的奔向官兵本阵。
这宋统殷虽号知兵,可是哪里当场指挥过万人以上布阵野战的战争?顿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败军。不等部下参将跑过来,建议直接格杀勿论,溃军便已经冲击到本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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