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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你想得这么快,虽然黑素虫病毒已经侵入了你大脑神经最深处……”
“两个月?”
刘主任摘下眼镜:“最多三个月……”
方唐站起来:“那请给我开三个月的止疼药,谢谢您了。”
在这年轻人如此镇定的样子面前,医生反而有些手足无措:“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专家,帝都同仁医院神经外科的杨博士是这方面的权威。”
“不必了,没时间,也没钱。”方唐穿上外套:“三个月的止疼药,谢谢。”
淡黄色的药片,带着蒲地蓝的气味,外面糖衣包裹,拿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一瓶90片,每天一片,温水服用。
副作用是虚弱嗜睡,临床应用上可能会产生微弱的幻觉,因为匹斯林止疼药里含有黄麻素和吗啡成分,更有大量抑制神经酶的镇定成分。
方唐在潮湿阴冷的医院厕所里,看着发黄瓷砖上反照出的自己,模糊的拉长的身影,憔悴中带着一副阴郁的样子。
用自来水吞下一粒止疼药,他转身拉开贴满小广告的厕所隔间,捂着嘴,蹲在马桶旁哭了起来。
压抑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哭泣。
再走出来后,红肿的双眼看起来更像是个要死的人。
用凉水擦了擦灼热的双眼,他快步走了出去。
医院到处都充满了让人喘不过气的负面气息。走廊到病房外,一片白色,代表死亡的白色。
白色的墙,白色的门,白色的大褂,白色的病历。
白色的大楼后面,就是肿瘤和癌症病人聚集的重症区。
秋日的寒风中,一个穿着吊带背心的高跟鞋女孩正在血液传染科外的树下嚎啕大哭,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血液检查报告。
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妖娆,因为哭的太厉害,短裙向上翻起,露出了大片的雪白。
但四周垂头丧气,恍若丧尸的男病人没有任何人有兴趣抬头看一眼。似乎每个人手里拿着的病历都是死亡宣判书。
方唐却是站在绿化带旁看了好久,一直看着那个女孩踉跄离开。
可惜,没看到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和身材一样性感?
他忽然为自己这种临死前的乐观悲哀起来。
三个月,九十天,还能做点什么呢?
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双亲早逝,大学毕业后在魔都有份不好不坏的工作,一人吃饱了就完事,就算死在出租屋里也得很久才会被发现的那种。
但是……
方唐抬头看着傍晚苍蓝的天空,看着温暖的夕阳,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但是,毕竟才二十二岁啊,也曾想着通过奋斗改变所谓的命运,但有时候,你再怎么奋斗和挣扎,也还是一条只有梦想的咸鱼。
方唐不知怎么回到的出租房。
魔都老弄堂的二层小楼上,隔开的笼子般的出租房,发黄的墙壁上贴着几张游戏画报。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只枣红色的带着铜锁的大柜子。
他打起精神,开始将出租房里所有的东西分类打包。
衣物,书籍,电子产品……
该送人的送人,该捐赠的捐赠。
方唐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死后做器官捐赠。
然后还得想想死后谁能为自己办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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