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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忘禁止家仆将制出来的白瓷往外卖,只允许卖那些胎质粗糙,硬度较差,胎体不透明的白陶。
因为眼下这个年代,青瓷只有南方才能偶尔制造出来,世间罕见。
而白瓷,一直到了南北朝时期,才被北方制造出来。
从隋朝开始,形成了南青北白,互争长短的局面。
即便如此,张家制出的白陶,依然在市面上引起了轰动。
东汉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白陶的雏形,受制于低下的生产力条件,这个时候的白陶,其实不是纯粹的白,而是白中闪黄或者泛青。
这种白,也不是在釉料中加进白色呈色剂,而是选择含铁量较少的瓷土和釉料加工精制,使含铁量降低到最少的程度。
张忘取用北邙土烧制白陶,也是一样的道理,并不是生坯挂釉,所以烧出来的陶虽然颜色纯白,但是白度和挂了透明釉的真正白陶比起来,依然差了几个档次。
尽管如此,这种粗制滥造的白陶,依然把市面上现存的陶器全都比了下去。
文人士大夫最好风雅,见居然有颜色洁白、纯净素雅的白陶,一个个趋之若鹜。
豆子见白陶销路如此之好,便去市场上请回了一个手艺精湛的老雕匠。
老雕匠每雕琢出一个精品的碗、皿、砚台等物,豆子便用石膏做出同样精美的模具来,大批量生产出陶坯,在蛋型窑中加以烧制之后,拿去市场上贩卖。
张忘起先并不知道,只觉得家中的铜钱越来越多,将一栋屋子渐渐填满。
等他意识到出了问题的时候,张家的精品陶器,已经靠着极快的出货速度,打跨了市场上其他的陶器铺子,形成了在洛阳城一家独大的场面。
一时间暗流涌动,不知道有多少豪门世家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对张忘下手。
张忘坐在书房中,把玩着一个精美得令人发指的白瓷砚,心中暗暗发苦。
砚台呈圆鼓式,腰饰凸起的鼓钉。
圆形砚堂显蕉叶状,恰似池中一轮圆月,皎洁生辉。砚面周遭深凹成圆形渠,作砚池用,可贮水,便于磨墨点砚。砚背面雕有荷花纹。
砚随形配有紫檀木盒,木盒上还作死地刻着“蜀郡张忘制”五个大字。
这样形状的白瓷砚,遵照张忘的吩咐,一个都不卖,同款的白陶砚,则在市面上卖到了一万钱一个。
而这样的白陶砚,如果放开了生产,张家一天可以生产出数百个。
好在豆子年纪虽小,却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并没有盯着一样东西生产,而是把经营范围扩大到了盆、皿、罐、爵、笛、釜等十几样物品上。
如此一来,大水漫灌,将整个洛阳陶器市场全都淹没,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张忘竭力想要避免的孩子抱着金子在街上走的情形,已经出现了。
抱哪家的大腿,才能让自己不会被人生吞活剥呢?张忘皱着眉头,一脸苦闷。
豆子捧着一个晶莹洁白的瓷笛,蹦蹦跳跳地进了张忘书房。
她坐在张忘对面,一言不发,将瓷笛凑在唇边,呜呜呜吹出了一段难听至极的乐曲。
张忘强忍了两分钟后,用手抚了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将瓷笛抢了过去。
“不会吹就别吹,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
豆子人小鬼大,本就为抱着跟张忘学习吹奏的目的而来,见他果然上当,嘻嘻笑道:“嫌我吹得不好听,就教我吹个好听的。”
张忘将她揪到自己身边,手把手教她:“吹笛子,不是用嘴往里面喷气就行了。看着我,用口对准笛孔三分之一处,不能过多或过少,过少笛子就漏气了,过多笛子的声音就被盖住了。还有,吹奏的时候,笛子孔要摁实了,不能让它漏气。”
教完理论,张忘将嘴凑到笛孔上,呜呜呜,同样吹出了一段难听的旋律。
“噗——”
豆子忍不住笑意,扎在张忘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张忘脸色臭臭的:“大概是书房内过于狭窄,笛声受到了压制,我们出去试试。”
两人来到门外,见到处都是忙碌的仆人,很自觉地离他们远一些,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见四周无人了,张忘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呜呜呜开始吹奏。
可是不管如何调整唇形手势,吹出来的声音都难听无比。
隔壁宅子里,侍御史刘陶正在树下读书,被笛子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对家将过晏道:“去看看隔壁是谁在发此难听之音。”
过晏纵身上了院墙,瞅了几眼后,禀报刘陶:“是张忘小郎君,在教他的救命小恩人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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