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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她说——”
“好,咱爷俩哪个回去先露馅,罚他,啊,罚他两年不准进家门。”
“咳,好吧,拉钩。”
“小孩子的东西,你爸顶天立地说话算话,拉什么钩。哈哈,这么大的惊喜,你妈肯定高兴。”
阿衡张开眼的时候,清晨阳光正好。
飞机的轰鸣声消失了,摸摸额角,竟都是汗。
她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到卫生间刷牙,言希正顶着黑眼圈走进来。他不管不顾她生气,又喝了半宿的酒。
阿衡心里难受,可是她便是说了讨厌陆流又能怎么样。她从来是下不了狠心去逼他什么的,只是看一看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位置罢了。
阿衡说:“言希,你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他用水冲脸:“言希喝酒谁都不稀罕,言帅的孙子喝酒卖面子才有人看。”水声模糊中,他的声音有些清冷,“你是个女孩儿,这些事,不要管了。”
阿衡说:“我本来也没想管你,可前些天看电视,说喝酒死于肝炎的全国又多了几成,怕你早死。”
言希低头,发上垂着水珠,轻轻笑了:“我昨天……昨天回来的时候,看街上还有卖糖葫芦的,给你买了一串,在茶几的玻璃杯中插着,你去吃了吧。”
阿衡跑过去,天热,化了一夜,满桌的糖胶,像红色的眼泪。
她心中叹息,这个没有常识的笨蛋,想疼人却也是学不会的。
咬了一口,酸得掉牙。
言希皱皱眉:“不能吃了吗?扔了吧。”
阿衡摇头:“难得你送我个什么。”
他拿着毛巾擦脸的手僵了僵,别过头,眼中什么光景,别人大约是看不到的。他说:“今天是温叔叔的忌日,你跟我回温家看看吧。”
阿衡口中卡着一粒山楂,酸得直掉泪。
言希却拿着纸巾,把她抱进怀里:“哭什么,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心里犯糊涂,温叔叔通透着呢,家中儿女,最疼的就是你。”
阿衡眼里的泪光跟冰碴子似的,疼且扎人,低声:“可偏偏这个喜欢我的,还让我给害死了。”
言希轻笑:“你真老实,不让法院审,自己就招了。”
他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平淡开口:“坐一趟飞机,温叔叔心脏病病发,你怎么就成杀父凶手了?难不成飞机是你开的?”
阿衡说:“我该劝着爸爸不让他坐飞机的。”
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这话我又不懂了,温叔叔大活人一个,你又是做女儿的,难道还能管住父亲的两条腿?照你这么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儿没命,我生下来就该自杀谢罪,你们的逻辑都很好,怪不得她不喜欢我呢。”
他知道她心结在哪儿,不回温家不是因为母亲责骂,不是因为兄妹疏远,只是良心折磨,看到父亲的牌位内心煎熬。
他拍她的背,笑叹,露出白色的牙齿,他说:“你不能一辈子躲到自己心里,也不能假装坚强。你要好好地活着,多多在他们面前做真阿衡,在言希面前的这个阿衡。余下的,我也会努力,好不好?”
阿衡含笑点头,重重的,却说不出话。这番安慰,听入她耳中,比万金珍贵。
他面色苍白:“真抱歉,不能带着你和全世界作对。”他给不了她那么多的爱,让她生出勇气不再在乎温家。
阿衡看他,轻轻皱眉:“总觉得你的面貌比之前变了许多。”
虽然还是同样的相貌,但却总觉得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慢慢枯萎了一般,少了许多生气和骄傲,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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