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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不知道,那位铁老板正面临一次关键的抉择。
上京城是传统的四方城池,格局严整,城东是达官贵人所居;城西是商贾云集之所;城南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北面则是各部衙门,京畿金吾卫所所居,这四部将偌大的皇城拱卫其中,阶级森严,等闲不得逾越。
虽然三国并立,战火不熄,可同根同源,互补性很强,自然之间往来频繁,贸易繁荣。但也因为国与国的对立矛盾,致使单个商人很难在刁难盘剥中生存,因此商人们不得不集合起来,组成大大小小的商社来面对生存的挑战。
上京城西最繁华的陶朱大街上树立着大大小小的各国商行,其中最大的一个占地几十亩,红瓦绿树,高墙大院。内里馆舍众多,商旅云集。门前一块古朴匾额,上书‘中都会馆’,顾名思义是来自秦国都城中都的商人们聚集的地方,铁中豪是这里的馆正。
往日里举止沉稳,雍容大方的铁老爷此时有些失了方寸,他在上京奋斗了十六年,才有今天养尊处优一呼百应的地位。突然要放弃在上京的一切,去完成挂满蛛网的任务,铁中豪无法从容面对。
他在堂中来回踱了几步,良久,沉声对边上默默侍立的管家打扮的老者道:“财叔,三件事,请去安排一下:一,自即日起我铁家所有商铺停止进货,账上流水全数抽回。二,答应刘胖子的收购要求,但是必须现银交割。三……咱们的人,都撤回国去。”
被称作财叔的老者哑着嗓子道:“老爷,那您这十六年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了?”
铁中豪沉默良久,最后挺直腰身坚决道:“家族高于一切!”声如金石。其实前些日子派出府中卫士阻拦对秦雷的行刺时,他便明白,迟早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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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引起铁中豪苦恼的人,正与秦国鸿胪寺少卿李光远话别。
李光远次日一早便会启程回国,自有一番仪式。秦雷困于府中,无法相送,因而李光远提前来辞行。
质子府门口,秦雷有些伤感,虽然与李光远相交不久,但两人亦师亦友,相处甚欢,可谓忘年之交。
秦雷面带不舍,握住李光远的手道:“今日送别先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边的铁鹰见殿下对李大人仍然坚持一贯的悲情路线,心中偷笑却不敢表现在面上。
李光远也有些不舍,虽然五皇子学业被耽误了,但是天纵之才,聪慧过人,最难得是宽厚谦逊,待人以诚。倘若能够回国,必是大秦栋梁。他浑然忘了质子府斗殴事件中,那几个仍躺在病床上的可怜人儿。
他拍了拍秦雷的手,动情道:“殿下千万保重,有时间多看下那箱子里的书,您一切都好,就是学问还不够啊。”秦雷之乎者也统统不会,应该说不学无术才对。
看主子有些尴尬,铁鹰端起一个托盘上前,盘中是三杯水酒。
秦雷双手端起一杯,敬到李光远面前,朗声道:“第一杯,敬祝大人归途顺利,一马平川。”清秀温和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伤感。
李光远郑重接过,满饮此杯。
秦雷端起第二杯,清声道:“第二杯敬祝我大秦旗开得胜,一战雪耻!”声音清雅,却有说不出的讽刺。
李光远歉疚的望了秦雷一眼,饮了。
秦雷端起最后一杯,朗声道:“第三杯,为了明天的相会!请满饮此杯!”
李光远见秦雷恢复往日的神采飞扬,不由哈哈大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高声道:“真乃酒逢知己也!”掷杯转身上轿。
李光远支起轿帘,向秦雷拱手坚毅道:“微臣回国后定然面见圣上,为您讨个说法。殿下保重,后会有期!”
言毕起轿而去……
秦雷走到门前,习惯性的踏上石凳,默默沉思。把守门的金吾骇的心中打鼓,他可听说面前这位‘武疯子’便是在这个地方将一伍同僚殴得卧床不起。
待秦雷回过神来,看到面前卫士满脸惊骇之色,有些愕然,转瞬又明白过来,伸手拍拍可怜卫士的脸蛋,施施然走进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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