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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寻忆11（第1页）

邓尉挣脱束缚，跌跌撞撞跑到院中，青灰色的天空下江牧蜷缩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家丁手中的棍棒在暗夜里隐隐泛着光芒，那是江牧身上的血。

“江牧！”邓尉抱住他，手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刚刚闭合的伤口在棍棒下再次撕裂。江牧为了不让他担心，身上挨了无数棍依旧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邓尉抹去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拨开汗湿的碎发，布满血丝的双眼心疼地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人，“备车！”他始终带着笑意的眉眼第一次如此冰寒，程老爷见他这般，心中叹息，摆摆手让管家在门外准备好汽车。

邓尉抱着江牧缓缓起身，刺人的目光从家丁身上一一扫过，家丁们不过是听令办事，如今被小少爷记了一笔，一个个互相偷望，心中尽是慌乱。

赵姨娘在前院听到消息，赶忙过来查看，没想到半路上碰上一脸阴郁的邓少爷和伤痕累累不省人事的江警官，她驻足在一旁，不敢上前触霉头，怯怯地看着邓尉抱着人一步步走出程家大门。

“怎么回事啊？”赵姨娘询问随后上来的管家。

管家如实相告，赵姨娘立马明白程老爷因何如此愤怒。她小心翼翼地跟在程老爷身后，观察着他的情绪。

忽地程老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院落说：“茹儿，屋里头的收拾出来随东儿一同陪葬。”

“老爷！”赵姨娘蓦地瞪大眼睛，身子僵直，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话。那座院落是府里的禁忌，此前除了少爷敢违命进去，旁人连提起都不敢。

几日前精神矍铄的程老爷一夜间好似老了许多，原本挺直的背脊不知不觉间佝偻了，鬓角发丝花白一片。他与儿子不和已久，直到程炜东离世前两人也未曾好好说过一句话。他终是让儿子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一滴泪在无人看见时滑落脸颊，滴入尘土。

“把那孩子墓迁入程家祖坟，让他与东儿合葬。”程老爷嗓音干哑，缓缓转身离开。

月光已偏，树影之下，程老爷的背影越发孤寂。赵姨娘朝管家点点头，长叹一声。

折腾了半夜，程府归于宁静，灵堂前守夜的下人渐渐散去，烛火星星点点，薄雾之下影影绰绰有一人伏在灵前哭泣。

江牧浑身是血出现在医院时，差点没将主治医生气晕过去，“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糟蹋自已身子的人，真是白费心力。”医生一面忙着推江牧进手术室，一面斥责道。

邓尉紧张兮兮地盯着江牧，口中不住拜托医生，“拜托您，他真的。。。。。。求求你救救他。”

来医院的路上，江牧一直迷迷糊糊，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邓尉将他抱在怀里，心便如同悬崖边的残花，好似下一秒便要折断。

手术室中，护士艰难褪下粘连着血肉的衣物，衣服下是一具青紫交错血淋淋的身躯，腰间伤口的嫩肉硬生生被打到开裂，胸前肋骨断裂、左手小臂骨裂、脾脏破裂。。。。。。足见动手之人狠辣老道，欲取人性命之意展露无疑。

鸡鸣三声，日出东方，医生护士忙碌了整整六个小时方从死神手中夺回江牧，手术灯熄灭的瞬间，邓尉心中的那盏灯也在摇摇欲坠。他从不信神，这一夜却供上所有只换江牧平安无事。

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手术室，晨光洒在江牧温和平静的脸上，邓尉一眼不错地看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又是哭又是笑。

幸好！你挺过去了！

“没有下一次啦！”医生拍拍邓尉的肩警告道。

邓尉重重点头，目光坚定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手术室外的几个小时，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紧随江牧的脚步，不论天地阴阳。

老邓头和青姨得知江牧受伤急救的消息，赶忙让马叔送他们来了医院，青姨见到江牧心疼地不住抹眼泪。

老邓头心里一阵不忍，揪着邓尉的耳朵出了病房，教训道：“离家时你怎么保证的？江牧为了你命都快搭进去了，你说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程家是什么地方，还夜访。有那个能耐你怎么不自已去，拉着江牧做什么？现在好了，人家伤得卧床不起，你倒好头发丝儿都没少一根。”

邓尉闷声不响，低头听训，眼中全是黯淡之色。

“再有几日，你姐姐就回来了，她看重江牧不比你少，你看她知道了揍不揍你。”老邓头放开邓尉缓缓道。

前两日他俩还商量着待欣姐回来，俩人一起去码头接人，好好庆祝一番。

起初他提议夜探程家，江牧持反对意见，他软磨硬泡一番才促成行动。进入警局至今，接触的几起案件中邓尉自以为游刃有余，心中不免自傲。可人一旦失了谦逊，灾祸也就不远了。

老邓头将儿子狠狠骂了一通，甩下他进病房看望江牧。只见好容易恢复了些元气的青年不省人事趴睡着，背上覆着薄薄一层纱布隐隐透出伤口的血迹。

邓尉紧紧拳头，回头看一眼病房，抬起脚步朝着楼梯走去，他不能让江牧白挨了这顿打，既然程家缄口不言，那他就用自已的手段逼他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