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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爷,您小心,这里的地板有些不稳当。”
胡保财走在前头,像是一个唠叨的老妈子,一会儿说巴黎有多好,但就是不比京城住的舒坦,一会儿说这家旅馆有多么不堪,连巴黎郊外的乡村旅社都要比这强上许多倍。
将王学谦引到了二楼的一件向阳的房间,胡保财恪守一个中式仆人的习惯。
并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口躬身喊了一句:“老爷,王老爷家的小公子到了。”
“你个杀才,人来了还不带进来。贤侄可不是外人。”
从门内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看上去就像是当年的钦差大员一样,中气十足。
推**门之后,胡保财识趣的离开,在走廊的边上,站着。
这样能够让主人有一个比较私密的谈话空间,也不会有偷听主人说话的嫌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观察上走廊上人来人往的旅客,提防居心叵测之人。
第一眼看到胡惟德的时候,王学谦有种让他不解的错觉,这个人好像认识。
“贤侄,不认识我了?”
胡惟德看了一眼王学谦,毕竟年纪不饶人,显得有些发福了,脸上红光满面,尤其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打理的光可鉴人。虽说外表有些憨厚的富态,但眼神很锐利,让人在不经意间有种想要躲闪的局促。围着王学谦左右打量,就像是戏文里走的那样,八字步,一板一眼,却给人一种稳当的感觉。
嘴里还不断啧啧的赞叹道:“像,真像!”
似乎胡惟德真的跟王家拥有很深的渊源似的,让人不解。
“大使先生,学生王学谦,是驻美大使顾维钧先生介绍我来的。”说话间,王学谦从猎装的侧兜里拿出了顾维钧的介绍信,递给了胡惟德,而后者却毫不在意的看都没看,随后放在了茶几上。
反而眼神怔怔的盯着王学谦的脸,幸喜道:“看到了你这张脸,我还有什么怀疑的。少川也给我发过电报,把你的消息告知给我了。”
“大使先生,您认识我。”王学谦不解,胡惟德的热情不似做作,而是两家人真的有什么深厚的渊源似的,这让他心里很没底。
胡惟德抚掌大笑道:“算不上认识,不过当年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嘞!”说完眼神漂浮的看了一眼王学谦的中部**,不会这老家伙?
胡惟德的一席话,让王学谦有种被看透了的心虚,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了一些,有种不自觉的想要捂着裆部的尴尬。
“哈哈,这还害羞啊!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早就忘记了。再说了,胖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有几个没有被弹过鸡鸡?”
“这老鬼!”
王学谦听得差点脸都绿了,心里暗骂这老家伙不正紧。可他哪里想得到,胡惟德自从巴黎和会之后,一年多的时间,还是头一次笑。在巨大的心里压力之下,背负着莫大的屈辱,让他一度情绪低沉,甚至关在房间里不理世事。
“我与你父亲是在杭州参加乡试的时候认识的,当年双双以弱冠年纪,蟾宫折桂,是何等的风光,一晃已经是三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也长大**了。说起来,这声世伯一定逃不掉的。”
胡惟德眯起眼睛,打量着王学谦的反应。看到年轻人的成长,他内心有欣喜的一面,但更多的是担忧,深怕走错一步。这已经超越了一个外交官对公费留学生的职责,而是一个长辈对后辈的看重。
“世伯!”
王学谦顺杆儿上,立刻恭敬的叫了一声。
胡惟德连连答应道:“好,好。来坐下谈。”说完,就不由分说的拉着王学谦入座,当王学谦坐下的时候,看到了堆放在房间里的行李,不由的奇怪。
于是问道:“世伯这是要远行?”
从顾维钧哪里他知道,胡惟德是被委派了**驻法国、西班牙、葡萄园大使,如果要出行,也很正常。
没想到胡惟德先是叹了口气,眼神有点失落的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气氛沉重了不少:“我准备回国了。可能有生之年也不会来法国了。”
“回国?”
“没错,回国。列强之下的**有无外交,都是一样的。当年你父亲执意不入官场,想来也是他的处世之道。”胡惟德失落之余,说出的话也显得颓丧,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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