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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都是超过百里的行军,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哪怕矿工都是十分精强壮实的汉子,这几天走下来也都是累坏了。
但整个矿工队伍的士气丝毫不减,这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换了明军连续这么走几天,不要怀疑,百分之百哗变。
各级武官可能都被杀光,将士星散,逃亡或是当土匪,甚至造反去了。
而矿兵们不需要怎么动员,人人都是咬着牙跟着队伍走,只有少量的人掉队了,被车队收容,送回灵丘去了。
那些受了伤的矿工,在被收容送走的时候毫无例外的都是嚎啕大哭,恨自己不争气,体能跟不上导致受伤掉队,很多人气的捶打自己的腿,在车上不停的大哭,见人见之而动容。
如果洪承畴和卢象升,还有远在京师的那些权贵,还有高高在上的天子能见到灵丘这边的情形,他们就会赫然惊觉,他们惹上了完全惹不起的存在,和记的这种凝聚力,众人的这种拼死效命的精神,对张瀚的这种敬爱和忠诚,这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们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大明虽然不是大清,但天子,皇室,太监,权贵,文官,士绅,堪称层级分明,其实就是一个扁平化的社会,天子之下,皆为草芥,天子只能不断的让出一些好处,给一些特权,叫太监,勋贵,文官,各自体系内效力。至于大量的士绅是权力的外延,他们也得到一些权力分润,大量的百姓,则完全是被帝国忽略的存在,由他们组成的军队,匠人,农民,对这个国家何尝有过认同感和忠爱之心,对天子的所谓事天子如事君父,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妄想而已。
倒是张瀚这里,从来不要求别人视自己为君父,而恰恰是和记上下,却是始终如君父般的视他。
只为张瀚一人撑起了和记,给了大家现在所有的一切,命运相关,福祸相倚,这才是真正的君父!
“再休息半个时辰,能睡的赶紧睡!”
这时有传令兵骑马赶过来,背插红旗,沿途大声喊着命令。
两万余人的矿工队伍拉开了十来里长的距离,同时有左右哨沿着另外的道路向前,还有一些部队拉成纵队,在地头田间行动。
这是行军队列,尽可能的防止被敌人包围或突袭。
在大片的矿工队伍中,十几个传骑飞速策马而过,下达军令,接到命令的官校生转而命令自己的部下,解开绑腿,就在原地好好休息。
如果是短暂的停留,绑腿可以不解,半个时辰足够将士们好好睡一觉了,自然是要解绑腿了。
韩老六一边解绑腿,一边骂道:“孙黑脸咋想的,还有几十里地,不赶紧叫大伙继续赶路,他要做甚?”
旁边一个官校生,肩膀上挂着副连级指挥的军衔标志,听到韩老六的话,训斥道:“军人以服从为第一天职,上司没有军令,你可以考虑和进言,上司有了军令,就要凛然遵循,韩老六你自恃身份,老是说怪话,再敢胡说八道,就将你撵出队去,自家去草原。”
韩老六算是从龙较早了,当年在灵丘时早早投效张瀚,做了内应放翻了韩畦,然后又发明了炼铁的新技术,立下大功,成了张瀚扶立匠人的标杆人物。
由此,韩老六在和记内部早就成了名人,他说话向来不讲究迂回,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他是一个匠人,搞好技术带好队就行,论薪饷他不比一个团级指挥差,这就是立过功的顶级大匠的待遇。
但论起职位,韩老六只是个高级技术人员,不负责任何权力和指挥,在矿兵队伍里由于他自行加入,只能算一个普通的矿工,连个队官也当不上,副连级指挥训他,尽管韩老六已经四十多了,这个官校生最多二十来岁,比他大儿子还小几岁,韩老六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敢回嘴反驳。
官校生骂完韩老六,心里也是有些着急和郁闷。
他们一共四百来人,都是挑出来的精英人物,几乎全部在一线部队实习过,然后转到中等学校深造,他们中有一百来人被王长富挑走了,直接去新平堡,帮着带堡里的人手守堡,剩下的跟着孙耀前去灵丘接掌矿工部队。
这一次前前后后的计划都是汉声计划中的一部份,开始时是绝密,后来随着京师分号撤离,山字令颁发,大家也多少都明白了这个计划的庞大和繁杂。
原来从张瀚回新平堡的那一天起,和记高层就拟定了一揽子的计划,从掩护张瀚到总体撤离,都是早就计划好的,随着整个计划展开,和记对各处的力量利用已经到达极致。可以说,不要说远在京师的皇帝没想到,矿山里的几万矿工是隐藏起来的可怕力量,就算是商团军中的自己人,又有谁想的到,竟是有伏笔埋在矿山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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