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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你们儿戏,你们都是认真的,但是武断。”吴荻看似平静的说,可是心里却是有什么在不断翻滚,涌上来,又生生的要压下去。她不是来探他们的隐私或是来责问的,她只是想替赵苇杭争取,替那个昨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赵苇杭争取,不论他们会不会觉得多余。
“且喜,我已经伤过他一次,但那次,我没有留下来看后果,其实只顾着顾影自怜。那时小,生怕爱情经历考验后失败,说得冠冕堂皇,说怕他伤心,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怕。这次,看着他在我面前醉酒、失态,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即使我多想,也回不去了。”
“那件事,不能怪你的。”且喜轻声说。
“生病的事情的确是天灾,但之后的事情,就是我自己制造的人祸了,结果,苦果子还是自己尝。”
且喜不解的望着吴荻。吴荻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才又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和赵苇杭分开,只是因为我的放弃,殊不知,真正的分开,是他最终放弃了我。赵苇杭住院那次,我才知道原因,知道当年在德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且喜被吴荻低婉的声音,渐渐带入那种意境。
“当年,在德国,初见他的时候,我很激动,觉得独自熬过病痛和寂寞,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团聚。他没带什么东西,见到我只是问我是否愿意和他回国。我当然不肯,学业是我孤独时候的唯一寄托,当时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正要开始攻读博士。我的导师同意我读博士,本身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他是海德堡大学历史专业的教授。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我们谈了几次,彼此都不肯让步。那时,我觉得赵苇杭变得特别的不可理喻,以往他很支持我的学业的,对我的专业也感兴趣,突然就变成很蛮横的阻挠,又没有什么像样的理由。”
“后来,他过来请我吃饭,然后说,他要回国了。那晚的气氛很好,就像是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以为他不适应德国的生活,就说,让他等我,我再几年就回去了。结果,他回国没多久,就传来他结婚的消息。”
“乔维岳说的?”
“嗯。”
且喜撇撇嘴,小乔原来是事后诸葛亮啊,除了给人添郁闷,再没别的功用,怪不得美人总是不动心。
“我一直自以为是的以为,一定是他家里逼他结婚,他才不情愿的娶了你,毕竟,我的病会不会遗传都是未知。所以,回国后,我才会一再的找他,试图挽回什么。”
“刚知道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
“太自信,也太固执了。当然,也有后悔和赌气生气的成分在里面,他若是说要我回去和他结婚,我怎么会不肯。”吴荻笑得苦涩。
“赵苇杭到底要干吗,我都被你讲糊涂了。”
“那天,我去医院看他,他告诉我,当年看到我和我导师早上一起出门。”
“怎么会?”
“我和我的导师,那时住在一起。”
“你不过就是因为生病,需要照顾吧。”且喜判断。
“导师偏爱我,的确是事实。而我适当的利用了这种偏爱,也是事实。赵苇杭太了解我,跟他,我来不了清者自清的把戏,暧昧的确也不是能够辩解的东西。”
“你别给自己扣大帽子啊!”且喜急切的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么,依我看,就是误会。”
“不算是误会,我在德国时借住在教授家里很长时间,回国之前,他已经向我求婚。”吴荻坚持。
且喜咋舌,“德国的教授,不都是年龄很大了?”
吴荻被且喜逗得笑了起来,“的确年龄不小,他一直没有结婚,致力于学术,很有魅力。”
“是人有魅力,还是学术有魅力?”吴荻回国,就证明她倾向于赵苇杭,不是么?
“我愿意做他的助手。且喜,我决定回到德国去。”
“你要陪着那个老头子,和拉丁文过一生么?!我们结婚了,你回来;我们离婚了,你倒要走?!”
吴荻走过去,握着且喜的手,“且喜,我和赵苇杭回不去了,我这么要强的人,他说了那样的话,就是要和我划清界线了。真相的披露,也就是彻底的割断彼此最后那点有关爱情的情谊。”
“你现在,不也还是和他赌气?”且喜有点激动,“我不明白,赵苇杭在你那里怎么就是真理,他说什么都对,你都不反驳,你都不怪他。师生间,尤其是男教授和女学生间,被传点什么,不是实属平常么,他心胸那么小,不要也罢。你留下来,我们做伴,好好生活。”
“且喜,你真是单纯。”吴荻知道,即使多说,她也未必会懂。在对待异性方面,且喜是一条直线,而自己的线型是波状的。虽然总不离最爱的那个,但有意无意会卖弄魅力,待人超过亲切的尺度,尽管未必是刻意为之。
且喜和吴荻,两个人都是无功而返,谁也没能说服了谁。但在且喜的坚持下,吴荻还是答应考虑一下,暂时没开始办手续。
且喜有一句话打动了吴荻,“即使没有赵苇杭,你不是还有那么多朋友么?吴荻,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精英们对于幸福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一定要青史留名,干出什么大事业来。可我的定义就是安稳的过一生,无愧于人,也无咎于己,我一点也没有为着什么而献身的理想,为了自己在意的,奉献一些,付出一些,已经足够。”的确,赵苇杭不是她的全部,事业也不是她的全部。
且喜后来和丁止夙聊起这件事,还连呼赵苇杭差劲。丁止夙毕竟是旁观者,她的意见还比较公允,“赵苇杭万里迢迢的赶去德国,会那么失望,也是情理之中。何况,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吴荻生病的事情。赵苇杭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那么有板有眼的人,见不得半点猫腻。”
丁止夙看且喜听的认真,又说:“你现在是知晓了大部分事情,回过头看。他那时,是自己一个人的意气之举。谁都不是圣人,我认为他的决定情有可原,你不要太苛求他。”
“不是这个,止夙,”且喜很茫然,“我想的不是这个。我突然发现,我认为他们之间,就是一个误会套一个误会,但是我一句也没劝吴荻抓住机会,和赵苇杭重新在一起,一句也没有。”
丁止夙咬了一大口苹果,“那有什么可奇怪的,那是你丈夫,你劝别人和他好,才真是奇怪。你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又咬了一口苹果,丁止夙含混的说:“我不明白,你留她干嘛,何去何从,让她自己选择呗。”
“你要是认识她,就会明白,让这样的人陪个外国老头、做一辈子学问,绝对是暴殄天物。”
“行啊,赶明儿,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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