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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稚板着脸:“就是白干可以,少干一天就扣钱?”
“不能这么说,斤斤计较的……”冬勤嫂皱了下眉,给供桌上的水果摆正,幽幽道,“你爸爸在陈家做了这么多年,从小能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还能好好地把学给上了,那个时候读到高中,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你爸下葬的钱,还是陈家包揽过去的。”
冬稚动了动唇,要说话,冬勤嫂叹气道:“你爸在的时候常说要挣够钱给咱们换新房,我没本事,心里却一直放不下他这个心愿,可惜他走了这么几年,我前前后后才攒了那么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上新房子。”
她站在桌前,看着正正摆着的那张黑白照片,眼里浓浓情绪化不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把你爸的遗像擦得锃亮锃亮,就摆在新家光线最好的地方。他天天说咱们家屋檐太低,又潮湿,光线暗,你看书写字,我做针线,对眼睛都不好……”
屋子里,她的声音低低的,最后低至湮灭。
“妈。”
冬稚突然叫她,冬勤嫂回头,“干什么?”
看着她沧桑的面容,脸颊边角细纹开始生长,而越过她,供桌上的遗像里,冬豫的脸从很早开始,就定格成了黑白。
一股气在五脏六腑来回,这种感觉只有冬稚自己知道。
“……没什么。”咽下喉间滚烫的烧灼感,冬稚说,“我去看看东西齐了没,我们走吧。”
待一切妥当,拎着东西站在门口,冬稚第无数次抬头看向前面。
遮蔽了大半天光的这一栋,是陈家。
是陈家。
……
冬豫忌日过去一周,周末,陈就约冬稚晚上去看电影。还是之前去过的那个商场,可以逛一逛,聊聊天,吃过晚饭,再去顶楼的影院。
两人分开走,冬稚出门更早,在商场一楼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着等。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大人带小孩,结伴的年轻人,放假出来消遣的学生……他们说着和自己生活相关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
电影是八点开始,陈就说开场前在商场逛一会儿,若是算上吃饭,最少也得提前一个小时。
冬稚等了许久,眼看七点到了,陈就还没来。
打开手机,对话停在四十分钟前,他问她:“出门了么?”
她说:“已经到了。”
他回了一个“好”。
照理不应该这么久,冬稚给他打电话,那边不通。
即使是夏天,外边的天也开始擦黑。商场里的人仍然来来往往,抬头看商场大楼顶端,透明的顶棚外,天已经不白。
冬稚坐在长椅上,不知去哪,静静地发呆。
呆了许久,长长抒出一口气,冬稚想起身走一走,手机突然在掌中震动。
陈就打来电话。
她接通,就听那边问:“你在哪?”
“我在商场一楼……”她说,“你在哪?”
陈就长叹了一气,“我在医院。”
冬稚一愣,“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他说,“是我妈。”
“……”她沉默。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了,半路接到电话,说我妈被送去医院了,让我赶紧过去。”陈就说,“我只好立刻赶去,一时着急,想起来要给你打电话,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刚找护士姐姐借了充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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