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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初雪持续至今,长安城变成了一块黑白相间的大布,上面绣着宫檐观寺,画着湖光山色,其中一路雾瘴深重,很是黯淡。
宁缺在那处落了很多针,密密缝之,想要缝好那些裂口,或是重新绣上一朵崭新的花,让那片黯淡重现光华。
可惜的是,他明白的有些晚,落的针数不够,观主始终能够寻觅到落脚处,然后在他修好惊神阵之前,看到了他。
宁缺和观主隔着一条十几里的、被风雪笼罩的长街,遥遥相见。
在长安城里穿行,观主受了很多伤,道衣染血,但没有倒下。
他们并没有相遇,但已经相见。
一朝相见,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宁缺知道自已输了。
莫山山看了他一眼,将鹿皮袋里的石子洒在街上,然后离开。
他接过阵眼杵,握紧刀柄。
如果是从前,一旦确定失败,他肯定马上转身离开,但今天他没有这样做。
这与勇气无关,只与信心有关。
因为他相信自已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因为这里是长安城。
……
……
隔着十几里的风与雪,观主向街那头看了一眼。
宁缺手中的阵眼杵,忽然变得滚烫无比,掌面与杵面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响声,伴着青烟生起,有焦味刺鼻。
从晨时到现在,这一眼是宁缺和观主的第一次真正接触,只有凭借惊神阵的力量,他才能不被观主的目光敛没心神。
惊神阵的力量经由阵眼杵散发至街道中,护住他的身与心,阵眼杵是通道,承受了难以想象数量的天地气息,急剧升温。
这种灼烧的痛苦,不止落在他的掌心里,也落在他的心上。
但他神情依然平静,不吭一声,因为既然滚烫,那么便可战。
“就算在长安城内,你依然太过弱小。”
十余里外传来观主的声音,风雪掩之不住。
宁缺看着风雪那头说道:“在长安城里,我无所不知,所以你一直追不上我,我现在想试一下,可不可以做到无所不能。”
话音落处,他抽刀斩落。
他识海里的念力散溢出身,经由手中紧握的阵眼杵,传到长安城的四面八方,来到东城三百六十五道街巷的宅落里,来到那些经历了无数年风雨雪霜的青砖旧石间,来到西城五片湖泊,来到那些亭榭楼台。
一道沧桑苍凉的气息,从那些砖缝石隙间散发出来,从冰雪覆盖的湖水深处、从亭榭楼台的地基深处缓慢升腾而起。
陈旧的梁木吱吱作响,青石板碾出积年的灰尘,五片湖泊底涌出的热泉愈发高温,无数珍珠般的气泡汩汩涌出,鱼在沸腾的湖水里拼命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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