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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自己回不来,却还是义无反顾吞下了死亡的果实……吕树对苏明安的死亡回档一无所知,所以,吕树的每一次赴死,都与诺尔的心态截然不同。
——诺尔知道,苏明安会回头救他的。
——而吕树只知道,他要救苏明安而永不回头。
哪怕在苏明安眼中,这只是一个注定的废档,一条再无前路的道路,但对于吕树而言,这就是全部、确定、必要、且无法回转的人生。
吕树从来都是甘愿把自己放在配角的位置,不会争抢,也毫无怨言。必要时刻,就自毁般地铺路,燃烧到最后一刻。
但若是换作诺尔……
“我会这么做吗?”
诺尔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清晰可见。
“我……不会。”
他心里的桥梁很清晰——新世界,与苏明安几乎等同。但后者不会超过前者。有时候,天平会摇摆一下,但极致的理性,终究让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加限制的自由。
不被束缚在地面上的人生。
一个纯白无垢且洁净遥远的……新世界。
当然,这份自由不可以建立在对挚友的伤害之上,但抛开这个前提,自由就位于他心中的至高。他会把自己放在配角的定位上,但这种定位也只是为了成就自己的理想,本质上他依旧是自己人生的主人公,而不是为了牺牲给什么人。
所以,当万物终焉之主之前说出“你甘心吗?”之后,他确实思考了那么一瞬间。
他承认他做不到像这样……把自己一切都舍掉,去成就一个人。这种狂热甚至令他感到轻微的恐惧。
自毁性是如此强烈啊,那位追寻好人的白发青年。
“而我是不会……”他喃喃道:“在春天来临之前就献祭给什么人……那样太傻了。最好的美景,我要亲眼去看。”
因为他太聪慧了。
所以这样的人,就显得太“傻”了。
……
枝叶内。
苏明安进入了一个窒息感强烈的触腔。
这种感觉与茜伯尔把他拉进触须时类似,空间狭小,触感柔软,犹如动物的内腔。原来世界树的体内是生物的构造,而非植物。
细小的枝叶扼住他的手腕与脚腕,一条枝叶抵在他的喉结上,仿佛随时能刺穿他。
“……你不是很爱我吗?”苏明安没想到世界树这么“热情”,热情到直接把他拉进体内。他的手指动了动,枝叶顿时颤抖起来,兴奋得花枝乱颤。
四周传来层层叠叠的声音:
“爱你……爱你……爱你……”
声音不辨男女,甚至听不清咬字,仿佛一种意识的不断传递,魔音般重复。
“是喜欢我写的故事?还是喜欢我这个主人公?”苏明安说。
“爱你……爱你……爱你……”世界树依旧不断重复着这个概念,明明是倾慕的词汇,在一遍又一遍的单调重复下,却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爱我,就把我放出去好不好?”苏明安耐心道。
“爱……爱……爱……”世界树毫无反应,依旧柔软地抚摸着他,仿佛小动物在蹭他。
苏明安用力挣脱,终于挣断了手腕的枝叶,他落到柔软的地面上,这地面是浅红色,像生物的胃部。
然而下一刻,数之不尽的枝叶朝他涌来,这一回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膀,鲜血流出。
“嘶。”他吸了一口凉气,狠狠抓住了枝叶。
枝叶却犹如柔软的蠕虫,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伤口,整整几十条枝叶疯狂涌来,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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