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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对于徐北游来说,平淡无奇。大张旗鼓再临江都的慕容玄阴迟迟没有动作,道门和朝廷那边也都各自偃旗息鼓,各大世家仿佛是受惊的鸟雀,立在枝头上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振翅高飞。
整个江南就像江都城外的玄武湖,不管底下如何暗流涌动,表面上都是一片平静无波,平静到甚至要让人产生这是一潭死水的错觉。
徐北游的生活概括起来,就是陪着张雪瑶见江南的各色人物,绝大部分都是剑宗弟子,还有少部分是唐圣月和秦穆绵那边的人马。
个个老奸巨猾,这是徐北游对这些人的第一印象,好在徐北游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又成功逃过镇魔殿的截杀来到东湖别院,无形中也让他有了份不小的名头,再加上他的鬼仙境界放到年轻人中的确算得上出彩,倒也没人敢在明面上对徐北游如何不敬,勉强能算是相见甚欢。
总之,没有镇魔殿,没有端木玉,没有萧知南,也没有李青莲,既谈不上愉悦,也谈不上愁苦,平静得就像是一滩沉沉死水。
徐北游很享受这种平静,他不好声色犬马,也不是浪子,更不喜欢颠沛流离和所谓的刺激生活。
唯一让他有些不自在的就是这地方似乎太过阴盛阳衰,除去张雪瑶、秦穆绵、唐圣月三女不说,底下的人中也是女子占了大半壁江山,在东湖别院尤其如此,用张雪瑶的话来说,近四十年的时间里,徐北游是继公孙仲谋后第二个走进后宅的男人。
这似乎是一种荣幸,也是一副重担,让徐北游如履薄冰。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听过的一句俗话,叫做“太太死了客满堂,老爷死了没人抬”。
说白了,在这个世道上,男人即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家之梁柱,若是梁柱塌了,这个家也就差不多快要垮了。公孙仲谋在时,即便是慕容玄阴也要忌惮几分,公孙仲谋不在了,各方势力很快就要上门欺负孤儿寡母。
犹以道门为甚。
慕容玄阴愿意看在公孙仲谋的情面上不过多招惹张雪瑶,道门的人可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徐北游想要接过师父的衣钵支撑门户,真是谈何容易。
徐北游如此,张雪瑶又何尝不是。丈夫公孙仲谋虽然与她不和,但不管再怎么也不和也终究还是夫妻,所以上次慕容玄阴来势汹汹,公孙仲谋二话不说赶回江都从中周旋。现在他死了,张雪瑶就要独自一人扛起剑宗的担子。
她既要坐镇江南,又要兼顾有土崩瓦解之势的剑气凌空堂。
若不是张雪瑶在上头压着,剑气凌空堂怕是早就作鸟兽散了,张雪瑶在背后付出了多少,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其中辛酸苦楚,能对谁言?
地仙境界对于徐北游这样的人来说,的确很吓人,但是对于真正的大人物来说,也不过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
同样是地仙境界的南方鬼帝,说死就死了,被张百岁亲手所杀,连同那头铜甲尸一起被撕裂成两半,而张百岁又要对皇帝萧玄卑躬屈膝,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组成的规矩大于天,就是逍遥地仙也要低头弯腰。
她们三个本无甚交情的女人为什么会走得如此之近?说到底还是抱团才能在这规矩底下取暖生存。
六月二十这一日,张雪瑶把徐北游叫去,吩咐道:“北游,明天在江州有一个年轻人的聚会,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去凑这个热闹,你和青莲一起过去,虽说年纪相差不多,但都是你们的小辈,随便应付一下就行。”
徐北游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作为公孙仲谋和张雪瑶的弟子,他和李青莲的辈分真得很大,大到他可以和萧知南要喊一声谢伯伯的谢苏卿平辈论交,换句话来说,在他的同辈中人中,大多都已成家立业甚至功成名就,唯有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
他不得不与“子侄辈”的人物去拼抢结交,辈分,即是他的优势,也是莫大的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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