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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俸尔禄、民脂民膏”这样的概念,对身居宫廷之中的沙特尔夫人来说,是极端陌生的。
玛丽不认为自己能简单几句就改变对方的观念。
“不过,我父亲也说,应该对那些穷苦人好一点。”沙特尔眨着可爱的眼睛,“他们中许多人只是一时潦倒,只要适时帮一把,挺过这一关,生活就会变好。上帝赞许慷慨的美德。所以自小到大,我都跟父亲一起捐助穷人。”
“是吗?你们真是好心。”
玛丽不知道,历史上,正是因为远离凡尔赛宫、一生致力于慈善事业,沙特尔夫人的父亲才得以在法国大革命中免受打扰,获得体面的死亡——虽然在去世之后,一群暴民以“搜查”的名义洗劫了他的城堡。
“反正我的钱多得用不完。”沙特尔轻飘飘地说,“要不这样,你也和我一起捐助吧?这样你就不用感到不安了。”
玛丽很是动心。
大革命开始之后,与其说是民意做主,不如说是民粹做主。激进革命派绞杀了保守势力之后,立刻顺应民粹,磨刀霍霍地向不那么激进的革命派下手。死在断头台上的人中,不知有多少曾经是共同推翻了君主制的战友。
“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这句话就是被处刑的温和革命派罗兰夫人所说的——提到她,玛丽很期待在未来某个时刻能见上一面——如果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在民间有个好声望,也算保命的砝码之一。
“怎么捐助?”定了决心,玛丽倾身询问。
“主要捐给教堂,有时是医院。”
“我想,一定要将财物亲自送到上帝面前,才显得出我的虔诚吧?”
“对极了,对极了。”沙特尔夫人满意地点头,而后想到了为难之处,“陛下不允许你离开凡尔赛宫?”
虽然凡尔赛宫也有一个教堂,但它是王室专用的,哪个穷人也不敢来这里寻求救济。
玛丽觉得很有希望。她早就知道,完全废除“公开装扮”是不可能的,如果能以此换来定期出宫的权利,就已经相当划算——有些事情在宫外才好安排。
欧洲宫廷与中国古代宫廷不同,既无不能见“外男”的规定,也没有一入后宫几乎不能再踏出一步的严苛规矩。
可以争取。
但要怎么做呢?
沙特尔仿佛已经帮她想好了:“我们都去跟陛下求情,他一定会答应的。”
她有这底气;在她眼里,路易十五是个相当疼爱她的爷爷。当初她父亲要将她嫁给沙特尔公爵的时候,国王就曾经劝过:他是个浪荡子弟,你的女儿嫁过去不会幸福的。
后事果然证明了国王的眼光。沙特尔夫人感到遗憾的同时,也对为她着想的国王暗自感激。
玛丽却不像她这么有信心。
在谒见国王、看到路易十五那副气派威严的打扮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会不会更加得罪路易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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