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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清了清喉咙,问:“课后我能找你单独聊聊吗……”
“怎么,你的伊莲娜回信了?”
十七少年的脸颊立刻飘出了红云。
正是叛逆的年纪,但他们对这位比他们大十多岁的老师充满依赖。
兄弟俩都是卢森堡公爵的老来子,一直备受宠爱;只是老公爵九年前突发疾病去世,在他们的青少年时期,是这位家庭教师帮他们代行了父亲的大部分职责。
看着他们满是信任的表情,男人心中泛起异样的感受。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既不知道他是异母兄长,也不知道他是弑父凶手,更不知道九年前他之所以来这里做他们的教师,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备用的身份掩护而已。
如果他没有从一个侍女的肚子里出生,而是公爵夫人生下的……
那么他大概也能像这两兄弟一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世界也一定满是阳光和色彩。
叫人怎么能不嫉恨。
“老师?我们快走吧?”哥哥轻声呼唤。他八岁就成了卢森堡公爵,因为他是唯一被承认的长子,一个正式的继承人。
他的家庭教师眼底无波,微笑回答:“好的。”
此时的伦敦。
将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青年打开紧闭的窗口,为沉闷的室内送来新鲜的风。
他拉了拉衣角,从办公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开过的葡萄酒,给自己和客人都倒了满杯。他向客人敬了敬,自己先喝掉了一半。
酒精让青年英俊而冷清的脸上,
浮出一些红润,全身淡漠而禁欲得到些许缓和。
坐在书桌前面的,是一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虽然年纪更大,但他那张显得固执己见的脸流露着由衷的尊敬。他知道,这位英国史上就任时最年轻的首相,看起来冷峻,实际却充满对国家和事业的热忱。
小胡子的视线从首相身上移开,落到四周。
除了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一个大书柜外,几乎没有其它家具。黑色桌脚经过长期摩擦,露出了棕黄色的木质。整个书房的装饰物只有一个仿中国风花瓶,里面插着一支已经凋谢的花。召唤仆人的绳子很脏,大概很久不用了。
大约没人能想到,这位得到国王全力支持的首相,这位在英国万人之上的人物,家里如此简陋。
小威廉?皮特从小就过得拮据。他的同名的父亲虽然也曾任首相,但父子俩似乎都缺乏治理家财的本事。或者说,只要他们愿意把治国的心思分出一点来治家,也不至于如此潦倒。
娶一个好妻子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中年人忍不住想。24岁就任首相,至今6年,小皮特应该还是单身女性们乐于追逐的对象。但据他所知,这位年轻的阁下对此毫不热衷。他更喜欢和他的朋友们作伴;有传言说他喜欢男人,也有人说他是无性恋。
将自己的酒杯喝空,小皮特面无表情地放下。客人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酒杯,但年轻首相显得不以为意。
遵照医生的嘱咐,他少年开始就每天都要喝一杯葡萄酒治病;海峡对岸的法国最前沿的医学期刊《柳叶刀》驳斥了饮酒疗法,并说明长期饮酒有害身体健康;但于皮特而言,喝酒却有显著疗效――不是治疗他的身体,而是治疗他因紧张而疲惫的工作而紧绷的精神。
“我突然想起来,”他对中年人说,“伍尔夫先生,你已经很久不送我酒了。”
朋友们每次见他都会给他带些小礼物,他明白这是一种照顾他自尊心的接济。不想弗了他们的好意,只要不贵重,他也会收下。
“那对您的身体无益,阁下。”中年人坚定地回答。在他看来,皮特每天酒杯不离,有“三瓶男”的外号,根本就与酗酒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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