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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笑、反对哭似乎是哲学所固有的小偏见。因为哲学家所理解的哲学的开端就不是对主的畏惧,而是惊异。其精神不是希望、畏惧和战栗,而是以退隐为基础的沉静。对于这一沉静,笑要比哭更近一些。”
现在是下午第二节课结束的时间,教室里日光如水,杨一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小石潭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泛着黄边的梧桐叶在这样的阳光中就凝滞不动,细碎的影子印在窗棂上,像是鱼。
而忽然从杨一口中冒出来的伦敦腔英语,洒然自若,娓娓道来,几无哪怕一丝凝滞。
立刻就震慑到了包括何岳在内的所有人,几个偷偷嗤笑的男生来不及刹车,喉咙里还在呵呵、呵呵着,脸上那种无法想象的表情却已经把自己结结实实地出卖。
男孩那地道而正统的发音,让眼界见识远不同于普通学生的何岳,几乎有一种身处伦敦东区的错觉——水手、铁路工人、站街女、新移民……周围是狭窄逼仄的小巷,而雾气终年不散,有醉汉的谩骂和大笑穿过浓雾钻入耳中。
而杨一,就是那从贫民窟老街区中走出来的唯一一个清醒者,是站在古旧钟楼上俯瞰芸芸众生的少年思想家。
其实何岳也只不过能够听明白杨一话中的含义而已,这段似曾相识的句子的出处,他在脑海中搜寻了很久,也不见一丝踪迹。
杨一确实是不懂读写,他所能辨识的英语的词汇量,只怕还比不过一个初二的学生。
但是他没有说自己不懂听说。
前世作为一个在网络上游荡的子夜孤魂,除了时事历史杂谈版块,翻墙直连国外的聊天室,也是杨一闲暇之余的爱好。而他这一口流利到令人发指的考克尼方言,就是在一个经常光顾的语音聊天室,向一个极端喜好中国文化的伦敦学生学来的。
而他现在所叙述的,用来反驳何岳的英文,是他最喜欢哲学家列奥·施特劳斯,在论《游叙弗伦篇》中的观点。
撇开其中有关政治学的隐喻,仅仅是用在回应何岳的讥讽上,实在算得上合适,所以杨一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是应该笑的。
何岳的面部表情就很精彩,五官所构成的几何图形,渐渐向着连银河超级计算机都解不开的趋势发展。
然后他忽然悟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掠过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在被落了面子的刺激下,有些思维发散了:“我在这里真是感到失望和遗憾,因为有些人从来没有把知识当成是宝贵的财富,而只是用做炫耀的工具!你既然记住了这条名人名言警句箴律,就要弄明白其中蕴含的意义,而不仅仅只是用来显摆或者是唬人。”
虽然何岳那高高举着杨一试卷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但是这个火爆脾气的老师,显然不能接受已经被他定性为坏学生的杨一,居然翻云覆雨间就让自己下不了台。
于是他何岳不仅嘴上硬气得很,甚至连这番自以为是的话也是用英文说出,显然是无法接受即将落定尘埃的事实,寄希望于杨一最好听不懂,以此证实自己的推断。
杨一听了这话就很是无奈,不过却也能理解何岳此刻的感受,一个连选择题都要靠瞎蒙的学生,有谁能相信他是真的可以如此流利的听说英语?既然你能听能说,那么最不济在前三十分的听力测试部分也要表现得正常一些才对!
可是没有人知道,杨一仅仅只是通过坚持不懈的网络语音聊天,才习得了如此地道的口音。但是有时候你能听懂一个单词一句话,却并不代表可以将其完完整整的付诸于笔尖。
再加上何岳本来就是有心针对杨一,原本十拿九稳抓住的破绽居然陡然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种落差,难免让一个本就年轻气盛且时有锋芒外露的老师失态。
而对着死咬自己不放的何岳,洒然如杨一,也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和用词渐转锋利:“don’tjulusion。wehavetofigureitoutfir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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