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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瑞从王熙凤那儿出来,正准备走出荣国府的时候,恰好被放学回来的贾兰看见了。贾兰见他一脸迷笑、面容红润,一副恋爱中的模样。虽然平时对贾瑞这个人并没有多少的好印象,尤其是上次闹学堂那回,更是看透了贾瑞的自私和软弱,可是每当贾兰看到老古董贾代儒和贾瑞爷孙俩形单影只的身影,难免总会对他们任何一人感到同情。
贾兰猜测贾瑞会悄然来荣国府,恐怕已经是迷上王熙凤了,于是上前问贾瑞道:
“瑞叔,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找我的琏二婶婶来的?”
贾瑞得意地笑了笑,竟然被贾兰看出来了,也不想多家遮掩,沉默了一下下,便喜笑颜开道:
“是这样的,我来找你的琏二婶婶有点要紧事而已。不过,我说兰哥儿,你怎么知道的?你是看着我从那边出来的?”
“瑞叔,我可不仅知道这些而已,我还知道你所说的要紧事呢!”贾兰见贾瑞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又说:
“那要紧事是你的个人私事吧!”
“兰哥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贾瑞有点慌张,以为贾兰听到或看到了一些事情。
贾兰连忙解释道:
“瑞叔,你别着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提醒你,我那琏二婶婶可不是好惹的!”
“好好念你的书,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贾瑞见贾兰并没有坏心眼,拂了拂衣袖走开了。
贾瑞盼到晚上,没有理会贾兰的提醒,果然摸着黑进入了荣府,趁掩门时钻入穿堂。见漆黑无一人来往,贾母那边去的门已倒锁了,只有向东的门未关。
贾瑞侧耳听着,半日不见人来。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关上了。贾瑞急的也不敢则声,只得悄悄出来,将门撼了撼,关得铁桶一般。
此时要出去亦不能了,南北俱是大墙,要跳也无攀援。这屋内又是过堂风,空落落的,现是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不曾冻死。
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进来,去叫西门,贾瑞瞅她背着脸,一溜烟抱了肩跑出来。幸而天气尚早,人都未起,从后门一径跑回家去。
这贾瑞的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那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夜里私自外出,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今忽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哪里想到这段公案?因此也气了一夜。
贾瑞也捻着一把汗,少不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
代儒道:“自来出门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自去了?据此也该打,何况是撒谎!”
因此发狠,按倒打了三四十板,还不许他吃饭,叫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工课来方罢。贾瑞先冻了一夜,又挨了打,又饿着肚子,跪在风地里念文章:其苦万状。
这天,在学堂上,贾兰见老古董脸色阴冷,整张脸比平日里板得更死了。贾兰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贾瑞有一天彻夜未归被老古董给责罚了,于是猜测,眼下老古董一定还因为贾瑞的事情而不高兴。
老古董势利贪钱,有可能完全是为了贾瑞,毕竟贾瑞算是他唯一的依靠了。没想到,贾瑞却是如此的不争气,不好好听老古董的话也就罢了,还敢打王熙凤的主意!
贾兰突然觉得老古董挺可怜的,便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要是他知道那天晚上,他的好孙子不是去了舅舅家,而是觊觎王熙凤的美色,想着偷欢去了,那老古董一定会气得吐血吧!可是若是不说,等到贾瑞命丧风月宝鉴,老古董岂不是更加可怜。
这样想过之后,贾兰悄悄地写了一张字条,趁老古董如厕的时候,偷偷地把字条塞进了老古董的书籍里。回到座位上,贾兰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古董的书籍,等到老古董回来,翻开书籍,看到了那个字条:谨防瑞淫凤嫂。
“胡说八道!”老古董毫不在意地把字条揉成团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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