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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叔跟着王清易踏入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王清易抬眼看着屏风后模糊的身影,一边绕过屏风一边伸手解开大衣,转手递给身后跟着的旬叔。
绕过了屏风,王清易一眼就看到里间倚靠在床边的尹千帆,脸色苍白如金纸,他轻轻靠在床边,眼睛微微闭起,长长的睫在青色的眼睑上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
似乎是累极,他微微的打起了鼾声,王清易放轻了步子。
外间的小榻上,大夫支起手,沉沉的睡着,王清易向着他走去。
榻上摆了一方小几,茶青色,其上瑞脑金兽小香炉上烟雾缭绕,王清易走过去,轻声坐下,轻声掀开香炉盖子,伸手轻轻拨了拨香料,之后,抬手将盖子盖上。
他方才一进来就闻到浓浓的香味,虽然他并不缺这一点香料钱,但香料却不是这样用的,他无法忍受这一点。
房间里的香味果然淡了很多。
他轻轻稔了稔沾了香灰的手指道“将大夫叫醒”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轻点声”。
旬叔轻声应道,上前去拍了拍大夫的肩。
大夫茫然无措的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王清易冷淡的脸,黑白分明的双眸没有丝毫波澜的看着他,同时也不带丝毫感情,无喜无悲。
指尖轻扣着小几,王清易轻声道“说说他的伤势。”
一扫刚醒的迷糊,大夫突地惊醒,伏跪在王清易脚边道“小的不知公子到来,实在是罪过。”他本是孤儿,是王家救了他一命,且看着他有学医天赋才传他医术,他不知以何为报,但他知道,他要做的是为王家献出自己的一切。怀着这样谦卑的心态,他被派来照顾王家年幼多病的七公子。
他自是不敢对王清易有半分的懈怠,哪怕是一点,在他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大错。他的肩微微发抖,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恰在其时,他听到了王清易的声音。
“无事,你起来回话,记住轻点声”
王清易似是对他方才的举动颇有不满,眉微微皱了皱。
他站起身,偷偷打眼看着端坐在榻上的王清易,只见王清易垂着眼眸,不发一语,面上一派淡然,似乎是不怎么在乎那床榻上躺着的人的样子。
他很是迷惑,不明白王清易此时的态度。不过,想来他也没有必要知道王清易的打算吧,他的职责只是照料他的身体以及对他唯命是从而已。他,只是王家的一个奴才而已,做不到揣测主人的想法,也不能做到揣测主人的想法。
为奴,就该有为奴的样子,这样的道理,他自小就明白。
不问不语,不妄想不逾距。
而这也是王清易的祖父将他派来王清易身边的原因。
他稍稍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道“那小孩的伤已经做了处理,没有致命的伤,仔细将养一两月就能好了。”
王清易自是知道的,尹千帆身上的伤多是擦伤与鞭伤,也有冻伤和轻微的刀伤,想来他是被楚家人找到了吧,这才受了这许多的苦。王清易想到他昨日在马车上看到的尹千帆的伤口,心下感叹,楚家还真是狠心。
“恩,我知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王清易向大夫摆了摆手,他知道大夫忙了一夜才将尹千帆身上的伤处理好,如今必定十分困乏,留在这里并无什么用,还不如将他打发走呢。
大夫依言退下了。
屋中陷入了沉默,炉中炭火燃烧,发出的声音,如今显得格外明显,王清易抬眼细细的打量着里间床榻上的尹千帆,似是在思量什么,旬叔恭敬的立在一旁,垂首以待。
时间悄然流逝,王清易依旧不发一语,而旬叔心中思虑万千,他想询问王清易是会收留下尹千帆还是待尹千帆醒后就将他打发出庄子,但是他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尹千帆绝对是个麻烦,可能会给王家带来祸事但是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心疼,他想救下他,想让他能有一个安定的童年。自从跟了王清易的生父后,他已许久没有像这样莫名的发善心了。
或许是想替公子积德,又或许是他老了,心变得柔软了。
但是不管怎样,哪怕他很想留下尹千帆,他也必须听王清易的命令,若王清易决定不留,他也只好,将尹千帆送走。
而王清易的心思,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旬叔并不知晓。王清易那张淡然的脸,将一切的情感隐藏在黑暗中,旬叔他看不透王清易,哪怕王清易只是一个六岁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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