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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率队疾驰之中,石之轩时不时抬眼看一下逐渐偏西的萎靡日头,暗暗计算着时间。
不一会儿,寒风中隐约传来人嘶马吠的嘈杂声,并越来越大。
“快到汾河了……”
石之轩暗暗嘀咕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儿不怀好意的微笑。
见此,长孙晟心下一咯噔,暗暗为石之轩的目标默哀起来,祝玉妍却眼波流转,渐渐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
稀稀拉拉的骑队映入眼帘,人困马乏,士气沉寂,盔甲残破,血痕处处,纵使强打精神的军官们大声呵斥整队,仍有许多骑卒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四五千残兵的向心力依然坚定非常,没有任何一个逃兵,证明了宇文宪在部下心中的威望确实非同小可,无愧于宇文邕的猜忌!
之所以对这支残兵了解得如此深刻和详尽,并非仅止于流于表面的观察,而是石之轩的慧眼第一时间看透了这支兵马升腾而起的血煞军气——一匹硕大的黑红巨狼对河怒吼,明明腿脚残破、身体伤痕累累,却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反而透着无限疲惫的狼目依旧沉静且坚定!
“看来齐王为了殿后,亲信部属确是损失惨重啊!”石之轩若有所思道,若非军官折损颇多,大多队伍建制残破,宇文宪的麾下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多的散兵游勇。
长孙晟轻哼一声,低声鄙夷道:“这岂不正是你和你那位圣天子想要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在稍有责任心和大局观之人的眼里,上司或同伴在优秀同僚背后捅刀子、扯后腿的行为总是不招待见。
石之轩瞥了他一眼,不无提醒道:“长孙兄是否漏掉了一人?你那恩主(杨坚)的心思与我大同小异……”
长孙晟嘴唇动了动,默然无语。他在杨坚幕中参赞要务已久,怎会不清楚杨坚对宇文宪的忌惮仅次于宇文邕?
穿过士气低迷的残兵败将,石之轩等人终于看到此行所要接应的正主——宇文宪,但见其衣甲褴褛,血迹斑驳,面目污秽。乍看之下,估计亲兄弟宇文邕也认不出他是往日那个英俊神武的齐王宇文宪。
此刻,宇文宪不顾自身眼内满布血丝,明明疲累不堪,却坚持指挥着两千同样疲敝骑兵暂且下马,以强弓劲弩死死封锁住一座横跨汾河的宽大桥梁。
那正是汾河上下游二三十里内,唯一能够支撑大规模军队快速跨越汾河的桥梁——高粱桥。
无边无际的伪齐追兵派出小分队举盾抢渡了两次,都给这两千弓弩抛射、侧射的密集箭雨迫退了回去,为宇文宪麾下的其余残兵败将争取到了宝贵的休整时间。
当然,之所以宇文宪并未下令直接砍断高粱桥,正是要以这高粱桥迟滞齐军。
毕竟,此时正值深冬枯水期,汾河的水流并不大,却又冰冷刺骨,若是砍断高粱桥,数量超过两万的伪齐追兵完全可以分批架设多座浮桥,而宇文宪兵力不足,难以有效阻止,就算趁机逃离,不多时也会给齐军架好浮桥,快速追上。
石之轩还注意到,宇文宪的麾下并未高举他那齐王兼上柱国的威风大旗,甚至其麾下大将的旗帜也很少举起,显然是害怕齐军辨认出他亲王的身份后不顾一切的架设浮桥冲杀过来。
须知,擒杀敌国的亲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仅次于擒杀敌国君主的泼天大功,足以引得九成九的将士舍生忘死、丧心病狂地猛攻!
念及于此,石之轩心下冷笑两声,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计划。
但他面上却是微笑依然,对着高颎、杨素、宇文神庆、宇文忻、李彻等高级将领一一颔首打招呼后,就向宇文宪拱手道:“齐王与诸位将军殿后得宜,劳苦功高!
裴某必会如实禀告陛下,为齐王及众将士请功,加官进爵,为国献身者亦无需担心家人的抚恤钱粮,九泉之下可以瞑目矣!”
宇文宪如何不知宇文邕是借此次殿后之任削弱自己的势力,闻言脸颊抽搐两下,对麾下诸多心腹部将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心痛不已。
硬邦邦回应道:“不必劳烦裴将军,本王自会为部下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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