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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纱帷上映出淡淡的身影。
各有各的扭曲、各有各的诡异。
又或者,各有各的哀凉。
不知何时,月亮升了上来。
清寂如水的月华,朗朗浩浩,铺满尘世,似要将一切黑暗与污垢,尽皆洗净。
如此良夜、如此佳时,有那心急过中秋的,便邀上三五好友,或把盏言欢、或高阁宴饮,更有那些风雅的,或一诗、或一画,或联句作乐,不是中秋却胜似中秋。
到次日,果然又是天清气朗,至晚时,一轮圆月耀天心,直叫满城百姓热闹了个遍,赏月吃酒的不知凡几,红尘烟火几能漫上青空。
兴济伯府的中秋宴,直闹到月上中庭,方才散去。
兴济伯今儿个是真高兴,酒量都比往常大了几分。
任是哪个男人一连得着三个美姬,且最大的才十九,小的那个更只盈盈十五,又皆是美貌妖娆、能歌善舞的极品,你说说,他能不开怀?
更重要的是,这三位美人儿,皆为长公主亲赐,推不得、拒不掉,只得“咬牙笑纳”,任谁也挑不出他半分错儿,更不能说他好色。你说,他能不乐呵?
于是,筵席罢,兴济伯便飞快地遁了,其遁走的方向,便是那最小的美姬的住处。
看起来,伯爷这是打算以身为笔,将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典故,身体力行一番。
“真真是个老不修。”程氏半卧于拔步床上,满头青丝只挽了个纂儿,素面朝天,若那眉间不曾抑满戾气的话,这样一张脸,也还是好看的。
邢多宝家的与崔嬷嬷皆在旁服侍,崔嬷嬷便劝:“夫人且忍一忍,这时候儿正新鲜着,又是那边儿才赐下来的,总不好立时发作,到底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这我自是明白,我这个儿媳妇是气不过,给我添堵呢。”程氏恨恨道,目中怨毒几乎溢出来:“只我这心里委实憋得慌。这世上哪儿来的这种儿媳妇?竟想着往公公屋里拉人?这是那蛮夷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她怎么就能想得起来?”
邢多宝家的盯着脚尖儿,一言不发,崔嬷嬷倒是不管那许多,柔声劝道:“夫人息怒。您想想,那不可就是蛮夷么?寒门小户儿的,不过就那样儿,夫人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这话竟是连萧太后也一块儿指摘了。
程氏心下舒服了些,看了邢多宝家的一眼,忽问:“西院儿又是怎么说的?”
刘姨娘——亦即明心——如今便住在西院。
邢多宝家的心头一凛,忙躬了躬腰,语声极轻地道:“回夫人,还差最后一味药引子,府里就得办白事儿了。”
此言极是隐晦,然屋中三人却皆了然。
崔嬷嬷便略抬起头,往四下看了看。
程氏卧房的规制很奇特,乃是三间屋儿打通成了一间,拔步床摆在正中,没挨着墙、也未倚窗,便有人想要偷摸着听个墙角儿,也没处听去,自然的,说起话来也就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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