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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怯怯地挨过去蹲下来,刚要说“做什么”,脸已经被他捧住用力揉了好几揉。帝君神色威严地俯视她:“想清楚,我是你哪位?”
她一张脸被揉得乱七八糟,只好求饶:“是……是夫君,放手,放手!”
东华方满意地放开她,又拍了拍她的头:“过去吧,”看着她的背影叹气,“你自己说的要给我跳舞,磨到现在还没个动静,你不觉得你很要命吗?”
凤九揉着脸委委屈屈:“明明是你一直闹我。”
观景台后黑缎般的夜幕中月明星朗,碧海中幽光浮动,灵鸟们安静栖立于树梢。箜篌中流淌出柔缓乐音,随乐音起舞的红衣少女身段纤软,月色下漆黑的长发似泛着一层光,遮面的两幅袖子款款移开,露出挡在水袖后极漂亮的一张脸,手指做出芙蓉花的形状抬起,长袖滑落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舞步轻移间,柔软得像是静夜里缓缓起伏的水波,又艳丽得像是水波里盛开了一朵花。
东华拨弦的手指竟拨错了一个音。他从来就晓得她长得美,但并非什么风情美人,脸上多是清丽明媚的神态,他到此时才发觉,那张清丽脸庞如今竟可用艳字来形容,想要讨好他时,眼波间流转的都是浑然天成的媚态。
他自然清楚,是谁将她变成这个模样。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温软眼波中的撩拨。
弦声突然停顿,凤九莫名地抬头,四四方方的长台上一时静谧,良久,却见帝君打开手臂,哑声唤她:“过来。”
帝君坐在那里朝她伸手的模样、说这句话的模样都实在太过迷人,虽然有些狐疑,凤九还是磨蹭过去,嘴里却不忘抱怨道:“一会儿过去,一会儿又过来,为什么老是叫我,你就不会到我这边来吗,反正不准再揉我的脸。”
帝君从善如流:“我不揉你。”
“真的?”
“真的。”
帝君的确没有再揉她脸,帝君直接将她放倒在了毛毯子上,她吃惊地小声呼叫了一声,初时还惦记着让外头的灵鸟们给她演百鸟朝凤,奋力挣扎来着,奈何力气没有帝君大。后来帝君挑眉且用她爱的那种低音哄她,迷得她简直脑子发晕,就随便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她还主动地配合了一下。
凤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大早,太阳已然出山,昨晚的银月自然已收工,灵鸟们也皆回了山林,要想看百鸟朝凤只得等下个月末了。凤九咬着手指趴在被团中欲哭泪,心中不住懊悔,白凤九你这个二百五,帝君的话能听吗?你怎么就相信了他的鬼话,你真的是个二百五啊!
是日离开碧海苍灵时,重霖同凤九她娘人还未到,凤九因昨夜未得偿所愿,有些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地跟着东华回了太晨宫。
回宫后凤九依然神色恹恹,连她姑姑白浅来请她看戏文她都婉拒了,直到帝君许诺下月还带她回碧海苍灵,月末令碧海苍灵七座仙山的灵鸟都来给她献舞,她才有些精神。但精神头依然不大足,此前是不理人,此时也不过是对人爱答不理罢了。
帝君端详她良久,主动找来笔墨同她写了份契,上头白纸黑字约定若完不成先前答允她的许诺自己就如何如何,又在上头按下手印,将契叠得整整齐齐交到凤九手中,她的精神头才终于算好完了,又能对着他眉开眼笑了。
碧海苍灵这两三日注定闹腾,重霖当日提议东凤二人这几日回太晨宫,因他晓得帝君近些时候好的就是个清净,太晨宫虽非与世隔绝地,但八荒都明了他近日要摆场大宴,当体恤他忙碌,不会上一十三天打扰他。
按理说重霖虑得极是,但世间总有些例外或者意外,蛰于谋事之初,发于谋事之中。
在天上的次日半夜,太晨宫中迎来一位仁兄。仁兄攀墙越户而来,熟门熟路闯入东华的卧间,掀开帐子一把抓住东华放在云被外的一只手臂:“冰块脸,跟老子走一趟!”掷地有声的一句豪言,可惜话刚落地主人就被甩出丈远。
房中亮起烛光,东华坐在床沿上将里侧的凤九挡得严严实实,但架不住她主动裹着被子从他肩上冒出一个头来,极震惊地与地上坐着的仁兄对视:“咦?小燕?你怎么半夜跑来我们这里,梦游走错地方了吗?”
小燕壮士颓废的神色中流露出凄楚:“老子受姬蘅所托,来找冰块脸。
她,”小燕哽咽望向东华:“她此时危在旦夕,想见你后一面。”
凤九一愣,看向东华,东华皱眉道:“她既住在梵音谷中,为何会危在旦夕?”
小燕凄惶道:“她求老子将她带出了梵音谷……”
东华起身披上外袍倒了杯茶:“即便出梵音谷,也不至于到危在旦夕的境地,她做了什么?”
燕池悟咬咬牙,从脖子上取下根绳子,绳子上头串了块白琉璃,琉璃中封了个小东西,形状看上去竟像是什么东西的爪子,极小巧精美的爪子。
燕池悟哽声道:“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说你看了自会明白。”
帝君喝水的手顿在半空,接过坠子在指间摩挲了片刻,忽抬眼向凤九道:
“明日你先去碧海苍灵,我去看她一眼,随后就来。”
燕池悟得帝君这个回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子在外头等你。”
凤九乍听姬蘅弥留的消息十分惊讶,她虽然不喜欢姬蘅,却也觉得惋惜,听帝君说要去看看她让自己先去喜宴,便乖巧地点头,又过来帮帝君穿外袍。
烛光毕竟微弱,映出东华离去的背影,看上去竟显得模糊。
模糊而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预示了什么,但彼时凤九并没有注意,只是那个夜晚,她没能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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