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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于自负了,以为所有的事都会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发展。
南习容眯了眯眼,看向南枢,道:“在朝堂上,这些话朕听得烦了,下了朝便想在你这里安静片刻。现在连你也跟他们一样,要在朕面前恶心朕吗?”
他脸上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但语气却凉幽幽让南枢习惯性地觉得渗人。南枢垂头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不想让皇上再冒险。皇上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了。”
“滚。”
他不想再听。
南枢收拾了一下药物血步,最后还是退下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道:“妾身敢打赌,再继续这样下去,皇上定会舍不得杀叶宋了。”
“你以为朕会舍不得杀了你吗?”
“妾身不敢。”
南枢娉娉婷婷地走了出去。经历了这么些事,她早已经难过不起来了,她不过是就事论事,不想最后南习容输得太惨。但南习容太被自己所迷惑了。
南枢走后,殿门半开半掩着。空气中也泛着冰冷,殿里的炉子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渐渐凉透,但南习容感觉不到,叶宋也同样感觉不到。
他对叶宋说:“你听见了么,她说朕舍不得杀你,其实不是朕舍不得,是朕想要你生不如死。因为死亡对你来说太轻巧了。既然你那么想要活着,你就陪朕玩儿下去吧。”
南国有绵延不尽的雪景,也有盛开寒冬幽婷的梅花。
以前南习容从不会有闲心来打理院落中的梅花,他不知从哪里听来,叶宋喜欢冬日里的梅花。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院落中的梅疯长得张牙舞爪,枝桠间孕育着野性而张狂的生命力。他便拿来一把剪梅的剪子,坐在满是落雪的石阶上,明黄色的衣袍被雪浸湿,他用那剪子一点点修剪院落里疯长的梅。
他想减掉它们蓬勃野性的生命力,让它们按照自己所设想的模样乖巧地生长。后来南习容从剪下来的那些梅枝中挑捡出一些枝头有梅花盛开的,插进一只长颈琉璃瓶内,摆放在了殿中的桌案上。
叶宋恍恍惚惚间,好似嗅到了那梅花香。仿佛回到了从前,她还在相府里的日子,她只是单纯地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天色一亮,推开窗叶,外面便是一片雪景。
苏静陪着她在廊下煮酒。她记得,要和他一起赏一次梅。
其实苏静比那梅花更好看,他紫衣逶地,素手执杯,一副懒洋洋地样子曲着一只手肘往身后一仰,眸中华光浅溢,便是一副令上京无数女子魂牵梦绕的模样。
又仿佛,她还停留在了战场。寒风吹得紧,盔甲摩擦的金属声音十分萧瑟,雪地里绽开了梅花一朵朵。她不用害怕,因为始终有苏静陪着她。
或许她是喜欢梅,原本是不喜欢的,但随着岁月流长她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了。因为那是苏静身上的味道,她喜欢的是苏静的喜欢。
叶宋张口呢喃:“渴……”
声音若有若无,而且枯燥难听。
南习容还是听见了,道:“想喝水么?”
他起身去倒了一杯凉水来,在她床边坐下,却迟迟没有把水送到她唇边。他见叶宋似乎难受得紧,很愉悦地欣赏着她的痛苦的神色,半晌才用手指头蘸了那么一点点放到叶宋的唇上。
叶宋本能地咂了咂自己的嘴唇。
南习容隔了半晌,才又往她唇上蘸一点点。他道:“你别忘了,你是来做俘虏的,想喝水就能喝水么。”随后他抬起手,将一杯水倒在了她的床头,响起哗哗的水流声,“但朕可以让你听到水的声音,这样,是不是就更加渴了?”
不等叶宋回答,他一把扔掉了水杯。水杯在地毯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周,孤独地躺在了角落里。南习容不等叶宋说什么,转身拂袖就走。
半夜的时候,叶宋的殿里燃着幽弱的灯光。南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床畔,一身美丽的粉烟裙裳,静静地低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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