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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秾第二日就下了山,她已在外居住了很多天,不能再住下去了。下山前,回望一眼,陈衍果然站在一边望她。
林淡秾笑着摇头。
魏春见到了好奇问她,林淡秾什么也没说。
心里却知道:多可笑啊,因为一个我不知道的前世喜欢上今生的我……
又可怜,又莫名其妙……我都不记得怎能爱你?怎能给你回应?
……
她回到林府后去拜会了主母,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妾随主母,而子女则不然。林家子嗣不算多,故而一人一个小院子。院子虽小,却是林淡秾自己的一方天地。她没有去拜见自己的生母,因为吴姨娘已经被送了出去。
这年头,妾通买卖。吴姨娘细腰、善舞,又只生了一个女儿灌了药就被林卓然送了当年的一个上峰。这大约是林淡秾三四岁时候的事情,一夜醒来就忽然没了生母,她当时年纪小虽然思维已经成熟,但没人将她当回事。问多了还嫌烦,说她少小吵闹太闹腾以后必有祸室之能。林淡秾就不再敢问了,只是也暗暗打听了一些,有人告诉了她事情,只是再多的却打听不到了。等她长大了,事情也就远了,林卓远也不知道换了几个上峰。至于当年的上峰更是不知道被贬落到哪里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林淡秾平躺着想了一会而,便径自坐了起来,眯着眼——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她的床上、被子上还有露在外面的手上,与没有和阳光照到的地方是两个色调;脸上的模样看不到,却依旧可以感到脸颊上暖暖的、阳光的味道。
林淡秾静静地让太阳光杀了一会儿菌,才慢慢睁开眼,开始发呆。她以前无聊有教人打牌,被说好赌成性,不安于室;想看会当代言情小说,又被说不可看淫奔之书……不过还真是对不起了,她上辈子也就这些低级爱好。
家中有请过先生,但也就读了几年功夫的书,能识字知书就可了。林家终究不是世族豪门,无法给子女一样的教育投资。
不过这闲下来的许多年来,她倒也给自己找了些乐子,譬如也会看看当代才子作的诗词,然后做阅读理解讲给南山他们听聊天;有时也会做一些游戏……总之好赖这日子能过不是。
但今天心情不好,她只想发呆,任思绪乱飞。
她又开始想她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些朋友、同学了。穿来十多年,从婴孩又长到少女模样,林淡秾却一直没有融入过这个时代,她很孤独。
林淡秾隐隐知道自己心理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有的时候也会很开心,甚至还有二三好友相交,可是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又觉得像一个异世的来客,毫无归属感。
她有时甚至无法确定这片大陆是否是一个两极稍扁,赤道略鼓的不规则球体,而她跨越的究竟是时光还是时空,亦或者两者兼有。
她熟悉的亲人朋友一瞬之间失去了踪迹,再无联系;她开始有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和姐妹,甚至嫡庶之分。她开始慢慢地习惯于别人的侍候,立于一个统治阶级的地位,林淡秾很不习惯,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于是她只能开始装着习惯,最后便是自己也分不清了。
人总在习惯着环境,即使未必习惯。
林淡秾只能一边告诉自己,我不能这样融入进去,我根本无法接受,我不是这里的人;但一边却被时代、人群裹挟而去,无力至极。
她闭上眼,泪水流到发鬓……
前世,
夜哭之女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天,渐渐平息。逢元宵佳节,皇城点彩灯万盏,掖庭虽然偏远,但终究有人,有人就要过节。
因为宫女内侍还要为主殿的忙活,掖庭这边的装扮的事情就落到了这一堆住在掖庭的妃嫔身上了。有本事有闲情有时间,再恰当不过了。
赵御女为自己描了个玉兔回顾,葱茏可爱;孙采女出身贫寒学画也才没多久玩不来花样,只画了一丛兰草。林淡秾描了一个背影,并未提字。
——是灯火阑珊啊……灯明是孤人,火冷仍独守,灯明火冷从来,一人过。
掖庭偏僻人少,即便过节也不会十分热闹,孙采女有些怏怏:“一年比一年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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