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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砍下一片叶子,鲜红的汁液从断处流出,带着一丝甜甜的香味。而受震动的那一棵草,剩下的叶子猛然缠绕在一起,死死收紧。一丝冷意从脚底升起,安素小心翼翼退了一步,若是不小心被草叶缠上,草叶边缘上带倒钩的锯齿就会刺进皮肤,再加上用力的缠绕,受伤是必然的。小动物可能被切成几块成了肥料也是有可能的。安素现在一点儿也不敢放松,陌生的星球,未知的危险,分分钟能陷人于险地,甚至收割生命。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慎之又慎,加倍小心了。
安素选了一处草比较稀疏的地方,将军刀绑在木棍的一头,朝草的根部砍下去。因为这种草的叶子一受刺激就会缠绕在一起,反倒利于安素的劈砍,一刀一棵,一刀一棵,一条通往小路渐渐地被清理出来。
安素舔了舔唇,随着水分的流失,口中的唾沫也蒸发了。嘴唇上满是干皮,带着一股腥气。喉咙火烧火燎,灼热的空气从鼻腔中烧进来,安素的脑袋有点发晕。一刀,两刀,三刀,扑--一个踉跄,军刀深深刺进了泥中,安素顺势向前靠在了木棍上。安素用木棍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喘了几口粗气,感觉胸膛也开始撕扯着痛了。
头越发的昏沉,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影影绰绰。对水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安素将吮吸过的水藤吸了又吸,榨干最后的一滴水,恨不得将整根水藤都嚼碎,吸干最后一个水分子。安素竭力抑制失水引起的暴躁,但对水的渴望无限蔓延,她甚至从自个儿的血液中闻到了水的芬芳。开裂的嘴唇触碰在手腕上带着刺刺的痛,水的诱惑刺激着安素张开了嘴,露出洁白锋利的牙齿。手腕上的痛让安素有了一刻的清明,动作顿了顿,安素神色复杂地看着手腕上沁出的血珠,再看看地上还流着红色汁液的叶子,咬咬牙,拿起一片,用刀削去锯齿,大力吮吸起来。这个时候她都顾不上测试一下叶子的汁液是否有毒了,满脑子都是水,水,水,更多的水……
大概吸了三十多片叶子,安素才觉得神智清醒了些,身上也有了一丝的力气。但日头依然猛烈,安素决定先在蓝叶树的树荫下歇息一会儿,积蓄多一点的力气,再清理那些红色的草。
吸完第九十八片叶子,安素重新用蓝叶树的树枝编了一顶“草帽”,虽然粗糙,但胜在能遮挡一下阳光。剩下的草并不多,但也花了安素二十分钟的时间。一走进树林,犹如从炎热的室外到了开着空调的室内,沁凉沁凉的,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有了在树林外的遭遇,安素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树林里的植物种类更多,但此时安素没有时间去认识它们。安素现在一心就要找水。可能树林里比较干燥,这里的水藤并不多,安素只好找容易贮蓄水的低洼地方。终于她在一处岩石下挖出了水,当舌尖第一次尝到虽然有点浑浊但清甜的水,安素眼眶都红了,她跪在脏污的泥地上,双手掬起一捧水,贪婪地喝着,水顺着喉咙而下,滋润着每一个细胞,抚平了每一处的伤痛。安素第一次感觉到与这个陌生的星球有了亲密的联系。
感谢自然创造了如此神奇的物质,孕育滋养了生命,让生命生生不息。
水滋润了身体,疲惫一下子去了不少。水再次渗出来,盈满了直径十五厘米左右的坑底,经历过干渴的折磨,安素不会浪费任何一滴水,她打算把这些水都收集起来,可是她身边没有盛水的容器。
大概是树冠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的原因,树林里的植被密度没有外面那么高,安素尽量走在林间的空地上,虽然如此,枯枝落叶还是被她踩得咯吱响。林间的树枝上不知名的鸟儿在追逐嬉戏,丝毫不惧怕闯进来的陌生人,昆虫藏在草丛绿叶间,细小的眼睛三百六十度转了几圈,悄悄地隐藏到绿荫深处了。迄今为止,除了鸟类,昆虫,各种植物,安素还没有见到哺乳动物,安素有点好奇,难道这个星球的动物像她以前去过的一个星球一样都是卵生的?
疑虑一闪而过,安素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寻找盛水的容器上。她找了几种阔大的叶子,卷起来,做成下尖上阔的漏斗状,有的不够韧性,卷起来叶脉就会断,容易漏水。有的根本就像筛子一样,一点儿也不贮蓄水,包几层也没用。安素想用树皮做个五面的长方体,但树皮却脆得不堪折叠,咔嚓一声就像折断了一根枯枝。这种树的叶子像针一样,一根根的团成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刺团,干枯落地了才散开,树干粗糙得如百年老松树,从割伤处流出的汁液又浓又粘。安素割了几种树的树皮,终于找到一块比较韧的树皮,这种树的叶子呈鹅掌形,深紫色,树干却是奶白色的,亭亭玉立。安素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军刀毫不犹豫划拉下一大片的树皮,试着折叠一下,韧性还不错。安素利落地折叠出一个长方体的盛水器,用那种树叶像针一样的树的黏黏的汁液糊住有缝隙的地方。安素回去试盛了一下,基本上没怎么漏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安素在外面又裹了几层叶子。
取到了水,安素看了看天色,决定先赶回营地,虽然自己临走时给火堆加够了柴,但她还是担心火堆会出什么样的状况。回去的时候安素用衣服包了一些红色草的叶子,它的汁液带着丝丝甜味,诱惑了安素的味蕾,甜能让人心情愉悦。安素考虑到目前的食物来源太单一,她必须要摄取一些维生素。
幸好回去的时候火堆还在静静燃烧着,安素将火烧旺了些,提着鱼叉去了海边。这次石墙没有困住一条鱼。安素早已有准备,她拿着鱼叉到了之前看好的一处海滩,她在那里见过几次鱼的身影。光线渐渐暗下来,安素站在海水中的身影犹如一块礁石,无声无息地屹立在海水中,卷起的裤脚露出充满力量的双腿,任海水如何冲刷也不动分毫。
一条灰色的巴掌大的鱼小心翼翼地游向礁石,弹珠大小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满眼都是警惕。鱼尾有节奏地摆动着,准备随时加速逃跑。
五米,四米,三米……忽然一个浪花涌来,那鱼一惊,鱼尾一摆,闪电般地逃回了海中。安素把鱼叉插在砂里,揉了揉眉心,今晚先吃几个斑纹贝凑合一下吧。
夜幕刚下,周围又开始幽幽的发起光来,只不过今晚在海边却多了一抹跳动的橙色的光。日间的炎热被凉爽的海风驱散,安素喝了一口盛在贝壳里的热水,再用棍子夹起一块滋滋作响的贝肉细细品尝,暖意熨帖了五脏六腑,只觉得人世间的美味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安素有火,有水,有食物,生存的问题暂时解决,另一种的情绪却悄然滋生。夜里四周是热闹的,涛声阵阵还有不知名的虫鸣等声音,证明了这里的夜生活也一样精彩。但在热闹中,安素却觉得寂寞,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虽然在努力适应陌生环境,但心底的寂寞却无限蔓延开来,尤其在这个只有自己影子作伴的静谧的夜里。
以往也曾做过漫长的星际航行,参与探索开发过不少的星球,但就算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都有队友支援,西蒙、凯、里拉、凯尔斯、孙仵……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安素痛苦地仰望星空,为了联邦的未来的发展,作为一名军人她能狠心抛弃自己的生命,但要舍弃队友的生命,确实她最不愿意做的。在最后时刻他们仍然坚定地执行她的命令,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依然无畏追随。他们是联邦最优秀的战士,但愿他们也能够活下来。
安素用手摩挲着依旧没有反应的联络器,脸上一片沉重,能量转换器坏了,不能将太阳能,风能,热能等各种能量转化为供联络器运转的能量。没有专业的工具,要修复它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凯尔在就好了,他可是联邦特级工程师。
握紧联络器,安素暗暗下定决心,等一切准备妥当,她一定要踏遍整个异星,找回她亲爱的队友。
夜里安素的肚子突然剧烈地绞痛起来,腹泻的感觉一波一波不间歇地袭来,拉得安素双腿发软,满头大汗,撑着树干的手也青筋爆出。好不容易补充到的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快速消失。安素咬着牙快速将最近吃过的食物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又一遍,思索哪种食物导致了腹泻。吃过两次的斑纹贝应该没问题,何况今晚的还是煮熟了的。蓝背鱼?要发作的话今早就拉了。难道是今天把水藤的渣也吃了,水藤的皮有毒?还是今天喝的那些红色草汁有毒?是了,这些草将猎物勒死后靠什么消化?可能就是叶片分泌的一些助消化的一些物质。安素今天摄取这些草叶的汁液比较多,到一定量就发作了。也幸亏安素的身体比较强悍,不然吃了几十片之后就拉得死去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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