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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不困?”
“困。”小朋友异常配合地来了一个哈欠。
顾淮越哼了下,招呼小马带他去收拾好的值班室睡觉。本来驻训场的住宿就紧张,忽然一下子多了两个家属,不得不临时把值班室腾出来。
严真跟着小珈铭一起起身,顾淮越抬头,忽然喊住了她:“先等一下。”
严真只好又坐下,看着他把饭桶放到自己面前,直觉着说:“我不饿。”他刚刚一直在外面,怎么会知道自己没吃饭?
“是粥。”他头也不抬,“胃不舒服了,可以喝一点。”
“你,你怎么知道?”
严真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早就知道他这人的观察力有多敏锐了。顾淮越动作轻缓地盛着粥,门帘忽然被撩开,小马的脑袋挤了进来:“嫂子,尝尝吧,加了糖的。”
呃?门外竟然还有人在听墙脚?严真无语,而顾淮越见怪不怪地扯了下嘴角,将粥递到了严真的面前:“喝吧。”
凝视着那碗粥,严真嘴唇微微一弯,拿起了勺子。
值班室。
因为铺了几层加厚的垫子,所以行军床躺上去感觉不是那么单薄了。小朋友盖着两层被子,弓成小虾米的姿态安然入睡,而严真却有些失眠。
她掀开床头的窗帘,安静地凝视着草原的夜色,有风掠过,带来低低的呼啸声。驻训场内有一排昏黄的路灯,透过这层薄薄的光线,严真几乎可以看见不远处哨岗里站岗的士兵,挺拔的军姿,仿似长久伫立草原的一棵树。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这么想着,她就起了身。先是替小祸害掖了掖被角,将睡时盖在身上的军大衣披上,然后推门而出。
她尽量做到轻手轻脚,可是关门的时候还是砰的一声响,严真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她才敢迈出步子。
草原,真静。草原,也冷。
严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站在一棵大树下,从这里望去,一辆辆庄严威武的装甲车停在那里。虽是沉默着,却余威仍在。严真下意识地不去靠近,只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只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的东西。这些于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沿着小路走去,是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借着微弱的光芒都可以看出来破旧。忽然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迟疑地抬头,看见一道拉长的身影从前面走了过来,手中的手电筒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前方有个沉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用手电筒扫了扫前方,瞬间便四目相对了——是顾淮越。
顾淮越看到她只是怔了一秒,随后拿着手电筒,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看着缩在军大衣里的她,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严真看着他,好久才缓过神来:“我睡不着。”说来她也觉得奇怪,明明是累了一天了,一沾上枕头就该睡了,没想到躺在那里,却只是默默出神。
“是不是床的问题?”顾淮越想了想,“珈铭睡相不好,不行的话再加一张床。”
严真摇头:“不是的。”她笑了笑,“我就是,忽然想走走。”
顾淮越心念微动,刚想说些什么,一道光线就向他们射来——是哨兵手中的手电筒,严真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只见顾淮越轻轻做了一个手势,那道光便迅速消失了。
“夜间不要轻易走动。”他低声说,“有哨兵站岗,很容易惊动他。”
“嗯。”严真答,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尴尬。不过尴尬之余,她倒是没想到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不睡。
其实顾淮越本是快要睡着的,结果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响声,怕有不对,便起身跟了下来。行军床有些窄又有些硬,她睡得不好是理所当然的,顾淮越也没再多说什么。他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严真,严真被他这突然的注视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喜欢看星星吗?”
“啊?”
“那边有个战士们修的观星台,想去看看吗?”
“不回屋吗?”
“睡不着就走走吧。”顾淮越说,“声音小点就好。”
愣了一下,严真微微一笑:“好。”
虽然起了观星台这样一个美名,可实际上就是简单垒砌的一个石墩。严真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满天亮晶晶的星星,忽然就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起来。顾淮越跟着她一起坐下,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他却只穿了一件迷彩作训服。
“不冷吗?”
“习惯了。”他说,“我曾经在西藏当过兵,海拔四千米以上,比这里冷得多。”
他在西藏当过兵?在那样苦的地方当过兵?严真一时觉得难以相信。
“在那里夜间是真的冷。”顾淮越说道,眉目间有陷入回忆之中的人才有的温和。
“那岂不是看不到夜晚的星星?”
“看得到。”他说,“一抬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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