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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燕思空去东宫为太子讲课,又碰上了祝兰亭在指导太子箭术。
陈霂见到他,虽仍是面带喜色,但不再像从前那么雀跃,经历过母妃含冤自尽,他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他朝着对他行礼的燕思空点了点头:“先生不必多礼。”
燕思空又向祝兰亭拱手:“祝统领,下官一直未有机会向祝统领当面致谢。”
他指的,是祝兰亭为了救太子和惠妃,给贤妃传信一事,俩人心照不宣,祝兰亭也回礼道:“燕主事客气了,是我当做的。”
燕思空笑笑:“殿下的武艺日渐精进,祝统领功不可没呀。”
“燕主事授文,在下授武,都是为了殿下,这是为人臣的本分,不敢居功。”祝兰亭客客气气地说。
燕思空一直想要拉拢这个人,却没有成功,一是俩人职能差别大,很难碰上面,二是也没有合适的契机,而且,祝兰亭为人较严肃,若硬去套近乎,反而弄巧成拙,只能寻机再说了。
陈霂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弓:“先生,我最近一直在练射箭,我听闻父皇要举办冬猎。”
“似有耳闻,殿下如此英武,定能在冬猎上博得众彩。”
“冬猎比春猎难得多,那些容易射猎的,到了冬天都难觅踪迹。”陈霂挺直背脊,展开修长地双臂,拉开了长弓,一箭蹿出,稳稳地中了红心。
燕思空用力抚掌,惊喜道:“殿下真令臣刮目相看!”
陈霂笑了笑:“若我能猎得一头猛兽,群众也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燕思空知道陈霂很想表现自己,无论是在昭武帝面前,还是群臣面前,因为他的资本太薄弱了。
陈霂冲祝兰亭客气地说:“今日也有劳祝统领了,祝统领请回吧。”
祝兰亭拜安离去。
俩人来到书房,陈霂照例挥退了所有人。
燕思空问道:“殿下近日饮食起居可有格外小心?”
“放心吧,我吃喝之前都先验毒,枕席之下就藏着匕首。”陈霂冷哼道,“我每日勤练武艺,倘若真有人要行刺我,也没那么容易。”
“那臣就放心了。”
陈霂悄声道:“听说父皇要大力削减大同军备,可是真的?”
燕思空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是真的,我们都在为此事发愁呢。”
陈霂叹道:“我以为靖远王都已经回朝了,父皇就能信得过他了,否则、否则他又怎么会回来呢。”
“靖远王忠心耿耿,是毋庸置疑的,但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吧。”
陈霂斜睨着燕思空:“先生何必跟我打马虎,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燕思空苦笑道,低声道:“臣以为,这背后少不了谢忠仁的煽风点火。”
“他煽风点火,也要父皇先有了火苗。”陈霂冷冷道,“父皇见靖远王拥立我,怕是更不能忍吧。”
“肯定也有此原因,但殿下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燕思空提醒道。
“放心吧。”陈霂抓住燕思空的手,“先生现在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只跟你说真话。”
“臣不胜荣幸。”燕思空迟疑了一下,“既然如此,臣想问殿下一句话,殿下可否如实回答。”
“先生请讲。”
“惠妃娘娘一事……”
陈霂脸色微变。
燕思空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左右,尽管并无他人,但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殿下对陛下可有不满?”
陈霂眸中闪过一丝阴冷,他抓着燕思空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燕思空惊觉这少年是真的长成了,手劲竟也不小。
陈霂很快镇定下来,他的喉结滚了滚,开口道:“他是父亦是君,我不敢、也不该有所不满,但……”他直勾勾地盯着燕思空,目光流泻出恨意,“但十几年来,我母子二人因他而受尽欺凌,现在母亲也因他而死,我无法原谅他。”
说完之后,陈霂眼中又显出几分惶恐,毕竟他说的每一个字,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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