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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都有风骨。我父亲虽爱权,却更爱名,他宁愿死,也不会允许自己遗臭万年。”芜歌说得很笃定。
“呵呵。”拓跋焘不以为然地轻笑,“那他作何会让阿芜你来魏国?”
“是我自己选的。”
芜歌的话,着实让拓跋焘怔了怔。
芜歌却移眸,望向东边那片耀眼夺目的红:“拓跋焘,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既然死不了,只能活着,我想重新开始。于是,我成了阿芜。若是没有天一大师的命批,父亲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她吸了口气,眸子里的泪光盈盈如红玉:“在我向父亲磕头道别那刻,在父亲眼里,他的幺女就已经死了。把心一送给我,是父亲念及最后的骨肉亲情。作为回报。”
她扭头看向拓跋焘:“若是有朝一日,徐家真的遭遇灭族之灾。我要为父亲留下一点徐家的骨血。”她咬唇:“仅此而已。”
这是从金阁寺回家那夜,与父亲摊牌之时,父亲的最后交代。
“这也是我为何非要你身边那个位置的原因。”芜歌一直死死噙着泪水,“我要成为大魏最有权势的女人,才有可能践行对父亲的承诺。拓跋焘,你不必再试探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作为回报。”
她哽了哽,泪光倒灌回去那刻,她攀上了他的胳膊:“我什么都可以付出。我就是生在大魏死在大魏的阿芜。”
拓跋焘只觉得眼前女子的攻心计甚至比姚皇后还要厉害。他每每从她口中挖出一点信息,就每每都要被她动摇。
姚皇后牢牢地掌控了父皇一生。那她呢?
拓跋焘不愿再多想。他向来是怜香惜玉的,至少明面上如此。他抬手抚住她的脸,半真半假地笑道:“怎么又要哭鼻子了?本王的阿芜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芜歌的脸红了红。她别过脸:“我哪有哭,哪有撒娇?”
拓跋焘觉得好笑,闷闷地笑出声来:“哭也好,阿芜哭起来,也很好看。”
芜歌懒得理会这种插诨打趣。她与拓跋焘的相处,掺杂了太多心机和算计,有时,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所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很厌恶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自己。只是那个真实的自己,早埋葬在了旧年的那场纷争里。
阿芜本就是个荒芜的存在。
正如芜歌所料,拓跋焘派去建康的密使,在徐羡之那里吃了闭门羹。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彭城王和徐三郎率领的先锋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克了胡夏的守城。
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徐三郎在占领城楼后,竟然被自己这方的暗箭所伤,刺中后背。那伤原本也算不上致命,可箭淬了毒。铁骨如徐沅之,经过刮骨去毒后,依旧不见起色。
芜歌得到消息时,三郎已高热不退好几日了。而刘义隆已率军出新平,与先锋的徐家军汇合。
“我要去见三哥!”芜歌听说沅之受伤后,被义康派人连夜送回了新平,就下了决心要去看看。两百里快马加鞭,也就是两日。
拓跋焘在营帐外拦住她:“你心底知晓,这消息若是真的,你去到新平,他可能已经死了。若是假的,恐怕是引君入瓮之计。阿芜,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有如今的身份,你可愿功亏一篑?”
“那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芜歌问。
拓跋焘不置可否地耸肩:“是真,也不奇怪。飞鸟尽,则弹弓藏。只是。”他冷哼,满是不屑和鄙夷:“刘义隆此举,未免太下作,当真是要寒了万千守将的心。”
芜歌坐在马上,道不清心底酸涩暗涌的是恨意还是痛意。而拓跋焘已拽着她抱下了马。
近来,军营里已然传出太子殿下竟染上龙阳之癖的谣言来。
一身玄色男装的芜歌挣开拓跋焘:“我自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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