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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一个儒生上前一步,恭敬的弓腰鞠躬:“学生前来恭送先生。”
“恭送先生。”众儒生齐声。
邱叶志只觉得脸皮像被一道道光束撕裂开了。他苍白着脸,深鞠一躬:“邱某惭愧。”
为首的儒生没直起身,只稍稍抬眸,道:“先生恕罪,前番学生不曾前来听审,声援先生,只因我们坚信清者自清。天道不公,先生的冤情,栖霞学院全体学子感同身受,不单那莫名云会告御状,我们也可以!”
邱叶志也依旧躬着身,他抬头,这才瞧见这群学生们身后遮蔽的是何物,又是铁钉床。
“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愿为先生叩阍鸣冤,还请先生移步与学生一道前往午门!”为首的儒生深鞠一躬,便转身朝那铁钉床走去。
众儒生自觉地让出一条空道来。
“不……不可!”邱叶志微颤着唇,仙风道骨的玉白长袍微微发颤。
那为首的儒生却是铁了心,径直走向那铁钉床,作势就要躺卧下去。
“万万不可!”邱叶志为人师时,对自己的学生是极有孺慕之情的。他疾步腾空,瞬时就单臂拦在了那儒生前头,“为师并无冤情,你们请回吧。”邱叶志说这句话时,声线都在微颤。
“先生,学生不惧死!”那为首的儒生是个性格执拗又刚直的,错开邱叶志就又往铁钉床上扑。
邱叶志单臂拦住他,情急之下运功退开他数步。
那儒生连跌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师父的眼神俱是震惊和惊惶。
邱叶志站起那铁钉床前,面色铁青。他不曾料想,这世上还有令他如此难以承受的事。
芜歌挑开车帘一角,津津有味地瞧着。今日这些儒生前来此地,自然是有她煽风点火的功用在。只是,能不能如她所愿,就是成事在天了。
义隆恰巧从监狱大门口走出,正正撞见这幕。眼前那个不敬天不敬地的男子,唯一敬的只有孔孟之道。可他大半生都沉浸在报仇雪恨的执念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有多看重邱叶志的圣贤之名,义隆是知晓的。
眼下,当真称得上生不如死。
“不必了。”邱叶志站得笔直如松,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你们请回吧,从今往后,我邱叶志与栖霞书院再无半点瓜葛。”
“难道先生真的是杀人如麻的狼默秋?!”儒生里,不知是谁率先问出这句。
坪中,瞬间,鸦雀无声。
为首的儒生,依旧跌坐在地上,此时,回过神来一般,一脸难以置信,近乎绝望地问道:“先生?先生,您告诉我们您是被冤枉的!”
邱叶志只觉得嗓子口堵了一块巨石。昨日在京兆尹衙门的大堂,面对那么多百姓,他都不曾如此难堪。他微微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无冤。”
情若尘埃的三字,无异于一道惊雷。那些儒生们个个面白如纸。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栖霞镇那边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不少当日在大观园里看戏的人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当日的情境。
可书院里的学生,却万万不愿相信。昨日的听审,他们刻意回避了。
当审判结果传到栖霞镇,学院里顷刻民怨沸腾。他们是连夜赶到这里的。
“先生,您怎可如此?!”为首的儒生哭着捶起地来,灰扑扑的,激起一层层灰浪。
“邱某愧对各位,愧对书院。”邱叶志深鞠一躬,心口翻涌着腾腾的杀气,被他强忍着咽了下去。
“驱散那些学生,即刻启程。”义隆站在大门前,有些看不过眼了,扭头吩咐到彦之。
立时,便有狱卒上前去驱赶那些儒生。那些儒生早已魂不守舍,任由狱卒驱赶,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昔日被他们供为圣贤的先生。
邱叶志僵直地站立在坪中央,眸光似蒙了黄沙。他移眸,定定地看着芜歌的马车。车帘只挑起一角,却足以露出那半张惊世绝艳的脸。
两相对望,芜歌勾唇,绽放一个胜利者的笑容,亦如当初邱叶志在万鸿谷奉送的那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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