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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乐宫回来那几日,我一直惴惴不安。
从前,我总以为长公主是居宫中照拂江知栩时日太久了,又参与了诸多朝政之事,才忽迷心智,被炙手可热的权势所吸引,失了初心。
却万万没有想到,世人皆所赞的,她舍弃舒适的封地,舍弃一生婚嫁的情义举动,却是暗藏私心,有着不为人知、不敢细究的目的。
如今她自爆于我,又拿我家中年幼的庶妹威胁,实不知其为何。
只是,我小小的脑子实在想不得如此之多,又莫名的心疼起未曾谋面的庶妹来,孩童之时,我虽不喜那几个惯会搔首弄姿的妾室姨娘,但稚子无辜,我一个嫡女尚在幼时就能被狠心地送入皇宫,那庶出的小妹妹,爹爹大概更不会心疼吧。
晚间用膳时,嬷嬷看出我心事重重,便问我可有哪儿不舒服,可还是为那日之事?
我点头,嬷嬷是知长乐宫中长公主之癫狂的,我那日从长乐宫心惊胆颤的归来,便忍不住将当日之事悄悄告知了她。
嬷嬷得知,叹了口气,只温和的对我道:“娘娘宜自保为重,苟无虞于身,则所欲为,皆可随心。”
我点头,心有戚戚然,嬷嬷自我五岁进宫,就一直想尽力护我心静无染,便一直提醒我宫中之事,多勿听、勿信、勿看,皆以自保为主。
我一直秉之尽之,可雪花落日泥潭,又怎保初之白净?且这宫中迷思众多,不识真相,自保又谈何容易?
可我还未来得及解谜思惑,月昌便慌慌张跑入长信宫来,急切的对我说娘娘快随我去未央宫吧,皇上他、他又病了。
“啊?怎的病了?宣医官了么?“我急的一连三问。
“宣了宣了,昨日儿就宣了,皇上他最近太累了,整日的咳嗽,我劝他休息,可他却斥我说新政执行如此不顺,他怎可休息?”
“皇上也真是,再忙也要先心疼自己龙体呀,都已经那么瘦了。“我闻听此言,也有些生气,又问月昌:”我不是日日送羹汤么?皇上有好好喝么?”
哪知月昌竟白了我一眼,嗫嚅道:“哎呦,娘娘您就别提您那清汤寡水的了,反正昨日上朝回殿我就瞧着皇上不对劲儿,宣了太医,果然是龙体劳累所致,医官说倒无大碍,但得静养。”
“那就好。”我吁了一口气。
“好什么啊,娘娘当皇上他听劝呐?您瞅现辰都黄昏了,他又急着去御书房了,娘娘大鱼大肉的吃上了,可皇上连晚膳都还未用,小奴是拉都拉不住。”
月昌说起这话来嘟着嘴巴,气鼓鼓地平视着我,他这小吏虽与皇上年岁无差,但个头儿实在不高,今年似乎都没怎么长,倒与我齐平。
“好了好了,我随你去劝。“我安抚着月昌。
月昌这人,虽说起不甚好听,但是个忠仆,且与我不打不相识,也算处成了“难妹难兄“般的主奴关系。
此时天色已沉,我和月昌赶到御书房时,却见江知栩已趴在御案前睡着了。
除了有几声无意识的轻咳外,他睡得很沉,此时的他未穿龙袍,只着一件月白衣衫,长长的乌发松散着,唇色有些苍白。
我轻唤了几声“皇上”,未见回应,便从月昌手中接过一件厚实些的黄色褥袍,轻轻披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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