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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特旨不涉,堂除不问皆归吏部注授,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堂除有个界限。选人都归吏部,京朝官部分归吏部,部分归政事堂。这划分的范围与宰相是否强势,国家是否动荡有关系,总而言之这里的水很深。
蔡京当国时就喜欢大小官职都安插亲信,或者在家卖官鬻爵什么,侵吞了吏部之权。
而制科所授差遣,有时归政事堂堂除,有时归吏部注授,没有定数。这样模棱两可的地方,就容易起争议,如今韩琦要堂除,一定会引起吏部台谏不满,认为宰相侵权。
故而苏轼说韩琦是真相公的意思,也在这里。不怕吏部,台谏说三道四,制科入等皆归堂除。
政事堂置有堂除簿,登记已堂除官员的出身、年龄、历任、资序、有无过犯、是否宰执有服亲属等项。
由吏部注授的官员改为堂除,被称为堂选,经过堂选的官员,可以直接堂占,也就是说政事堂以后有什么‘善阙’可以为你预先锁定。
换句话说,从此你的人事关系不归吏部审官院管理,而被调归政事堂管理,由宰相亲自过问。
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这一次制科所出,是何等牛逼存在了。
经过堂除者,被称为‘擢用’。
同等官职,堂除的官员就是比部注的官员规格高,日后的前程也因此不同。想到这里,章越对韩琦方才在自己面前耍威风的不满就淡了几分。
韩琦如今还不是昭文相,就先令舍人院不许修改诏书文字,又堂除制科官员,这揽权之意不言而喻。
而此刻经中书堂除的诏令已至制敕院内的舍人院。
舍人院有六房,随房当制。今夜正好轮到王安石当制。
王安石在值房里读书读至入夜,突见庭中一片明亮,于是他放下书步出书房,却见原来是月华照地。
王安石于庭间看着月色,忽然记起他为舒州通判,夜宿弋阳时,也是这样的月色。
那时他写了首诗。
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灯明灭照秋床。病身最觉风露早,归梦不知山水长。坐感岁时歌慷慨,起看天地色凄凉。鸣蝉更乱行人耳,正抱疏桐叶半黄。
想起当日情景,王安石有些可笑,如今月色这么好,不作一首诗着实太可惜了。
王安石正酝酿诗作之际,忽有一吏来言道:“启禀舍人,吏房左选官来了。”
王安石闻此问道:“知道了,必又是堂除之事。”
堂除之事,因牵涉太多并非事事由宰相亲自过问,一般是宰相交由中书门下的吏房左选负责。
吏房是中书门下五房之一。
到了舍人房,王安石与左选官对拜。
“这么迟了,徐左选怎还至舍人院?”
左选官笑道:“官家和相公的差遣,哪敢耽搁片刻,就是三更半夜也是要办啊。”
说完左选官给王安石奉上词头道:“还请舍人当场草词。”
所谓词头就是,中书交给舍人院一份写有除授命令及基本命词要求的文件,称为词头,至于详细内容由舍人来写,最后就是一道完整的诏书,交由天子御批。
王安石看了一眼词头,原来是制科入等的章越,苏轼,苏辙,王介四人经韩琦中书堂除分别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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