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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做什么?”
姝丽的青年停下脚步,抿了抿唇:“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杜凉落在他面前,神色格外认真:“你讨厌我吗?”
“不算讨厌。”
“那就是喜欢。”刺客凝视着青年惑人的眸:“既然喜欢,就没有不可能。”
“一面之缘而已,说什么喜欢,有些太过可笑了。”荼九偏过头,神态羞恼又无措。
他瞥见男人执着的神色,不由沉寂下来,轻声道:“你是明无故的朋友,云鹏山庄的客人,我却是他们的敌人……”
青年睫羽微动,盖住了微红的眼角,语气怅然:“所以,明知小九在我眼前,我却不能、也不敢相认。”
杜凉不由伸手,握住青年冰冷的手掌:“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荼九的眸中浮现动容,复杂的看着男人。
沉默半晌,他忽而一叹,望着漫天星辰,悠悠低语:“我是细风楼的人。”
从三岁起,尚且懵懂无知的时候,便开始拿起了刀子,学会了杀人。
再大一些,因为容色格外出众,他被选入媚阁,成日里学着伪装技巧,学着勾人的手段,十来岁时就已经会挂着妩媚的笑杀死神情痴迷的目标。
再后来……
他模糊了记忆不清的童年,一笔带过身不由己的少年,轻描淡写的掠过一生苦难,半真半假的编造出比自己惨烈十倍的人生。
可他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漫不经心,杜凉就越能想象的出,他这么多年来,遭受了多少磨难。
“我是冯一面的禁脔。”青年泪眼低垂,神情却格外平静:“此生此世,除却死亡,永远无法脱开他的控制。”
“你帮不了我的。”
他暗灰的眸麻木,所有的光芒汇聚成一滴沉沉的泪珠,坠落——便如他口中那黯然无光的一生。
杜凉不由伸手,握住了那滴沉重的泪水。
水珠砸在掌心的力度很轻,可砸在心里的力道却很重。
师傅总告诉他:倘若一个刺客控制不住他的心,那他就已经死了。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句话,直到今天。
“我帮你杀了他。”
杜凉听见自己格外冷静的声音,甚至还有些疑惑,短短的两次见面,轻轻的一滴眼泪,怎么这颗心,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荼九倒是货真价实的讶然起来。
他凝视着刺客认真的眼眸,不由喃喃:“你疯了吗?”
“刺客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静的人。”
杜凉浅浅的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也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人。”
他们可以为了兄弟义气孤注一掷,为了一件不平事铤而走险,自然也可以为了两面之缘的心上人义无反顾。
而江湖中排名第一的刺客,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静,也最疯狂的人。
荼九怔怔的垂下眼帘,收拾了动容且复杂的心情,扬起一抹犹带泪意的明媚笑容:“谢谢你,杜凉。”
这家伙,真的是个疯子啊……
谁会对才见了两面的人付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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