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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挺身起来:“别抽风了。穿鞋,回家。”说完,率先登上高地。
途途自己爬上来。
他双手插着口袋,冷眼睨视,袖手旁观。
歇了这么会儿,反而疲劳更甚,路程不算短,到最后途途已经筋疲力尽。忽然间,眼前又出现刘芳芳瘦小的身影。两点之间往返距离要两小时,城里孩子几乎都车接车送,全家人护的像块宝,而那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却在艰苦的条件下,翻山越岭,徒步前行。
同在一片土地,命运却判若云泥,有时候想想,这种差距真叫人无力又心酸。
秦烈叫她一声没反应,停下又叫:“徐途。”
“嗯?”
他看她几秒:“到这儿了,你认的路吗?”
徐途抬头看了看,前面就是小学校的后围墙。他们已经回来。
她说:“认识。”
“那你自己先回去,我去老赵家里有点儿事。”他转身就走。
徐途低下头,拿脚尖蹭着地面,黄土被搓起来,留下一个不规则的鞋印儿。
终于做了决定,她抬起头,秦烈身影已经快淹没进黑暗里。
徐途喊他一声,抬脚追上去。
近前,秦烈拿眼神询问她。
徐途支支吾吾:“我去打个电话。”
徐越海接到她的电话甚为惊讶,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凑到跟前眯眼看,浑浊的眼球亮了亮,眼角挤出几道皱纹,忙又把电话贴回去。
他小心翼翼:“是途途吗?”
徐途捏着桌沿的手指泛白,停顿一会儿才说:“我耽没耽误你好事儿?要是忙,我挂了。”她说着取下听筒,遥远的声音从那端传过来,有些焦急。
徐途犹豫片刻,重新举起听筒。
徐越海埋怨:“这大半夜我能忙什么,睡觉了,手机在客厅里。”他下意识拿起茶几的腕表看了眼,已经九点半,心中蓦地一紧:“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在洛坪闯祸了?”
徐途不耐烦:“没有。”
那边问:“你秦叔叔呢?叫他听电话。”
“他跟人说事儿呢。”徐途绞着眉,声音不由提高:“别说废话了。我打电话,是让你给送点儿东西来,你拿笔记一下。”
那边沉默半刻,随后隐约听到脚步声和翻找东西的碎响,他嘀咕:“笔放哪儿了……”又过一阵儿,徐越海终于坐下:“途途啊,说吧。”
徐途抿抿唇:“水彩笔、蜡笔、彩铅笔、图画本……”她交代完以后突然顿住。
那边连唤了两声,徐途垂着眼,手掌蜷起来,紧紧攥住大拇指:“你、你把阁楼那套画板和画笔,也叫人一起送过来。”
这回彻底陷入安静,耳边只剩微弱的电流声,屋外,秦烈和老赵交谈的内容,也清晰传过来。
过很久,徐越海轻轻叹一口气,声音更显苍老:“途途啊,想家吗?要不这次跟车回来?”他靠着椅背:“我想通了,你犯再大错都是我闺女,也不指望你在洛坪待着就能变懂事……不懂事就不懂事吧,只要在爸爸身边,爸爸想你了,随时都能看到你就行。”
徐途冷冷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徐越海连忙道:“别挂,途途。”他忙着解释:“如今黄薇的事儿已经压下去,洪阳城里再也没人拿她的死做文章。”他停顿片刻,“这件事爸爸也有错……你回来,爸爸答应你,以后没有别人,就咱们爷俩过。”
徐途心里一动,却冷哼说:“怎么,人老了,玩儿不动了?”
“你这孩子……”
她打断他:“先不回去,过过再说吧。”
徐越海又叹一声,知道这事急不来,只好顺着她:“那也好。”过两秒:“把电话给你秦叔叔吧。”
“你别总秦叔叔秦叔叔的叫,他有名儿。”
徐途直接将听筒叩在桌面上,冲外喊:“秦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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