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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眼角微红,紧紧地搂住了母亲,又是愧疚又是心酸地喃喃道:“姆妈,您别这么说,是我,是我的错……”
“你看你,又胡说八道了。”陈氏哪里能猜到郁棠的心事,还以为女儿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笑着推开了郁棠,见郁棠满脸的泪,奇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却让郁棠觉得既踏实又安稳。
她擦着眼泪笑道:“我、我没事,就是好久都没有被姆妈这样夸过了!”
“你这孩子!”陈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让你做的鞋面你都绣好了吗?这要是真的找到了个合适的人家,很快就要给你办婚事了。你可别到时候连鞋都要去铺子里买。”
江南这边的风俗,新妇第二天认亲的时候,要送公爹婆母等亲戚亲手做的鞋袜的。
郁棠从小就喜动不喜静,又有父母娇宠着,女红自然也就很一般,后来嫁到李家,见林氏待她不善,就更不愿意给谁做针线了,绣个花叶子都绣不好。陈氏揪着她不放,她哪里还敢多说,一溜烟就跑了。
陈氏望着女儿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来,却被从长兴街那边赶回来的郁文撞了个正着。
他松了口气,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呢?刚刚碰到阿苕,说你身子骨不好,要请大夫来着……”
陈氏笑着把刚才的事告诉了郁文,并道:“有了阿棠的主意,我这病还不得立马就好。”
“还有这种事?!”郁文惊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是没有想到。”
“可不是!”
夫妻俩感慨了半天。
郁文把郁棠叫到书房好好表扬了一通,还把郁家祖传的一块豆沙绿澄泥砚送给她了。
郁棠拿着砚台和母亲抱怨:“这么名贵的砚台,我要是用了,阿爹肯定要嗷嗷叫的,这算什么奖励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让我帮着保管罢了。”
陈氏笑着点了点郁棠的额头,道:“给你做压箱底的还不够体面吗?”
郁棠嘻嘻笑。
陈氏疼爱女儿,不想她失望,去银楼订了一个珍珠发箍,一对珍珠头花送给郁棠,道:“你马姐姐出阁的时候,你正好戴着去喝喜酒。”
郁棠惊喜地道:“马姐姐的婚期定了?”
陈氏笑着点头,道:“定在了九月初六。添箱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要是没有,就赶紧去铺子里订了。我给你出钱。”
女儿的女红,她是不指望了。
郁棠想多送点东西给马秀娘,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她撒着娇又从陈氏那里多要了五两银子,去银楼给马秀娘订了一对银手镯,一支镶翡翠的分心。
很快,官媒就把郁家招女婿的条件大肆宣扬了一番,还解释道:“不是那几家的公子不好,是不符合郁家条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众人都觉得有理,关于郁棠“心高气傲要招读书人做女婿”的流言也就慢慢散了。
不过,郁棠的婚事也放在了很多人的心上。
这天,郁文去给佟掌柜送了中秋节礼之后回来,就很高兴,酒意微醺地对陈氏道:“佟掌柜说要给我们家阿棠做个媒!”
陈氏一面端了醒酒汤给郁文,一面高兴地道:“量媒量媒。佟掌柜人这么好,说的亲事肯定也靠谱。你坐下来仔细给我说说。”
郁文将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和陈氏在灯下道:“佟掌柜说,他有个好友,姓卫,两口子都是爽利人。家里有一个油坊,两百多亩地,还有个山头,种了三百多株桂花树,家里五个儿子,全都启了蒙,是他看着长大的。长子肯定是要留在家里继承家业的,其他的儿子应该可以入赘。若是我觉得可以,他就去探探口风,把人叫出来给我们家瞧瞧。行了,就让我们家阿棠给他做双鞋穿。不行,就当是我认了个子侄的。”
“五个儿子?”陈氏笑道,“那敢情好。若是这门亲事成了,我们也有个亲戚搭把手。你看你一个秀才,还要亲自管着铺子里的事。要是家里多几个孩子,你和大伯也不必如此辛苦了。”
郁文因郁棠的婚事有了眉目,心里高兴,开玩笑道:“说来说去,都怪裴家。要不是裴家每年资助那么多的学子,临安府怎么可能出那么多的秀才。你看看别的地方,秀才多值钱。再看看我们临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陈氏笑着嗔道,“喝了酒就胡说八道。人家裴家做好事,还碍着你了不成?我倒觉得,我们临安府的秀才越不值钱越好。走出去多好听啊!那些在外面做生意的,别人也不敢随意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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