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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城一个激灵,想到两次利刃加喉的恐怖滋味,飞快地开口,软软求道:“皇叔,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你别生气!”
小姑娘眉目如画,楚楚可怜,神情中含着怯意,细白的手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因太用力,露出根根凸起的青筋。显然上次长剑横颈叫她印象深刻,十分害怕。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起,从她蹙眉的表情,咬唇的动作,直到隐隐含泪的眼神。
英王有些恍惚:十四五岁的女孩,应该是出生于宣武五年或六年,差不多就是那人被害的时间。莫非,人当真有转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由失笑:自己真是魔怔了,他素来不信鬼神,世上岂有如此玄妙之事,还偏偏叫她成了他的侄女?
应该是巧合吧。
“你怎么进来的?”他不动声色地问,自有一股杀伐决断的威势流露。今天并不是皇子公主们请安的日子,照理说,不该放她进来。若她是混进来的,这慈月观的守卫就该好好整顿了。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轻城支吾,没有解释,索性盈盈下拜道:“皇叔,求您快去救救三弟吧。”
英王一怔,果然没有再纠结她怎么进来的,问道:“他怎么了?”
轻城道:“他被父皇幽禁了。”
英王眉峰骤紧,拂袖转身道:“进来说话。”
“哐当”一声,一物随着他的动作坠落在地,恰好落到轻城脚尖前不远。
轻城下意识地弯腰去捡,看到那物,眼神蓦地凝定。这是一支已经有些年头的赤金攒珠芙蓉簪,上面的珍珠已经干瘪,失去了光泽,式样也显得陈旧,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多年前,她在上京的路上救了一个少年。为了换取口粮和少年的伤药,在山穷水尽之际,她将母亲留给她的一支赤金攒珠芙蓉簪典当了。
后来她到了京城,等到攒够银钱,曾打发家仆去赎回,却因已经过了赎回期,簪子被别人赎走了。她当时难过了很久,却没想到,会在今日看到旧物。
金簪上,当初她为了证明是赤金,留下的指甲印还在。原来,当年这支芙蓉簪竟是被他赎走的。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随身带着,他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混乱,手刚刚触到簪子,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比她更快,将簪子捡起。轻城抬头望去,就见他低垂着头,脸上情绪难辨,正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芙蓉簪,直到确认再无一点尘埃沾染,才收入怀中。
一瞬间,轻城眼眶发热,几乎要脱口问出:既然对她的东西这么珍惜,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她?她死的时候才刚刚及笄,正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一切的憧憬与希望都在新婚的晚上戛然而止,死得那么痛苦,那么屈辱。
可她终究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她不能说,借尸还魂,事出妖异,若是被人当作妖怪,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况,只是带着她的旧物,又能证明什么?便是当初两人情谊最深时,他也曾毫不犹豫地对她长剑加颈。
这一世,她无法再将信任轻易交付予他。何况,刚刚在和太后的对话中,他还对他的小青梅一往情深呢。
英王一抬眼便看到小少女热泪盈眶的模样,眉峰微拢:“你怎么了?”
轻城垂下头,压住喉口的哽咽:“我只是担心三弟。”
英王眉头皱得更深,声音严厉:“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不许哭了。”
轻城身子颤了颤,软软应道:“好。”
英王大为头痛:他素来不擅长对付这种软绵绵的小姑娘,刚刚那一声,似乎又把小侄女吓到了?他也不会哄人,只得僵硬地道:“坐下说话。”
轻城乖巧地在上次坐过的蒲团跪坐而下,两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好。
英王见她低垂着头,并不看他,却也不再颤抖了,松了口气问道:“蛮奴那里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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