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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几乎都吓得惊叫了起来,裴元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全身原本僵硬得像一尊冰雕像,这个时候微微的颤抖起来,甚至像是站不稳了一般,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了他。
他死死的盯着我苍白的脸,咬着牙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太医颤抖着跪在那里:“大概,看脉象,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裴元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胎儿已经去了多时,正常是会滑胎流产,颜小姐现在这个情况,怕是要胎儿引出来,否则——对颜小姐的身体——”
我几乎听见他咬牙的声音,半晌,他沙哑着嗓子道:“给她拿出来!”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听见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撞击得犹如天崩地裂,周围的人已经面无人色的跪了一地,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死会如何,只有那大夫,哆哆嗦嗦的回到床边来,颤抖着说道:“颜小姐,你,你还撑得住吗?”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因为忍痛的关系,声音已经发不出来,只有一点干哑的声响从喉咙里传出:“你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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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个死胎引出母体,其实不是一件太难的事,这个时候的胎儿比起分娩时已经长大了的婴儿要小得多,再加上有宫里的太医和嬷嬷坐镇,相比起过去流产时的生不如死、生产时的痛不欲生,这一次,仿佛并不是太严重的一件事故。
但对一个女人而言,这无疑是比噩梦更恐怖的一件事。
我的视线已经完全的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周围人影晃动,不断的有人来给我喂汤药,往我身上扎针,给我擦拭汗水,可这一切都不足以安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也像是我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我原本看着窗外还透着天光,但渐渐的,当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那些光亮都消失了,我只看到了一片昏暗。
我好像又陷入了昨夜的那场噩梦当中,只是这一次,是自己躺在血泊里,一会儿感觉到周围冰天雪地,一会儿仿佛又是烈焰焚身,这样冰火交织的折磨里,我连挣扎呼救都做不到,当他们给我灌了一碗药之后,我渐渐的失去了支撑,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
血的味道,一下子弥散开来,也刺激得我从混沌中睁开了眼睛,看见那大夫满头大汗,回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睁开了眼睛,似乎还庆幸的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几个小宫女走了出去,我看见他们有人端着一盆鲜红的雪水,有人端着一只盖了红布的木盆,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大门被打开,原本他们要走出去,却像是撞着了谁,被吓得一下子停下脚步,跪拜下去。
外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完了吗?”
“回公子的话,已经结束了。”
“她,这个里面是——”
“公子,公子不要看。”
“……”
“是,是一位千金。”
“……”
“请公子,不要太过悲伤。”
我听着外面的对话,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一切都跟我无关,这个时候只虚弱的闭上了眼睛,而那大夫早叫人准备了汤药,趁着现在我醒着便送到我嘴边,让我喝一点。
这时,裴元修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身材高大,加上外面原本就晦暗得仿佛深夜,最后一点光亮都彻底的被他挡住了,他走进来的时候,那个大夫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手一抖,汤水就洒落在了我的衣服上。
皇后册封时穿的礼服。
这,是重罪。
那大夫自己也吓得魂不附体,可裴元修却像什么都没看到,又像是什么都不关心了似得,只一挥袖:“都出去。”
那些人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他站在床边,目光直直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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