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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云瓷宁昏昏欲睡地听着她们从云扬四公子之一的瓴公子说到了左家屯儿的乙戍君,从诗词歌赋说到了十九巷老大爷的秃驴,从近日夜里出现的采花贼说到了南无涯与某个女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要不是云瓷宁跟在南无涯身边十年,差点就信了,还什么大义凛然,当初为了整个门派毅然决然地弃了自己的个人幸福。
扯她大爷的蛋,当初在玉灵山上他就因为几株药草便罚自己扫了一个月的落叶,还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个人的幸福?毅然决然地夺走了别人的幸福还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位小姐姐连自己给里给气的未婚夫和小气巴拉的师父都提起来了,怎么就没一个人说起她哥呢?
按说她哥长得也不丑啊,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想到这里,云瓷宁不禁摸摸下巴,在心里十分替她哥的下半生担忧。
云扬这般多千金小姐,竟然没一个看上他的。
而事情的真相是,她们身前还坐着尊大佛,人人都晓得这位公主芳心暗许,哪有人傻了吧唧地朝枪口上撞?故而便十分有默契地避开了“云瓷央”这三个字,而凤巧颜也不似方开始的高傲,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点头附和几人的观点,没怎么说话。
只有这样,才显得她身份尊贵。
看那一群叽叽喳喳聒噪的女人,怎么抵得上本宫半分。
正当云瓷宁脖子累了,想要换个姿势站时,清朗的歌声却自江面传来,听起来不像是渔歌,几个性子较开朗的女子掀了帘子远远望去,不一会儿便瞧见了江对面一艘比较大的画舫。
同样是黄漆的顶,上头以流苏做装饰,正朝着这边缓缓行来,画舫前头一个青白衫男子迎风而立,春风拂起那人发带,颇有几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意。
那人手中拿着折扇,仰头清唱,水里头的野鸭子似乎游得更加欢快了。
虽隔得太远,瞧不太清那人的面容,但那般挥斥方遒的意气不由得教几位少女心头一动。
几人还沉浸在男子的歌声之中还未回过神来,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再瞧时,男子低头进了画舫里头,没了影子,掀帘观望的女子不由得有些失望。
*
晏佑方进画舫,便有两个纨绔子弟笑着迎上来,“小侯爷别的学不好,却在音律上独有造诣,只是不知可有姑娘回应?”
“哈哈。”晏佑笑着摆了摆手,替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椅上道:“哪有什么造诣不造诣的,不过是唱着玩玩罢了,没有姑娘回应又如何?大家今日本就是出来游玩。说实话,你们今日当中有谁当真是冲着寻媳妇儿来的?”说到此,晏佑忍不住伸出个指头,双眸将画舫里头坐着的人都扫视了一编。
“小侯爷心性如此豁达,教我等愧之不如。”两个纨绔子弟面容带笑,对着晏佑作了个揖。
晏佑放下手中的茶杯,瞧着两人又是挤眉又是眨眼的,折扇在两人头上一人来了一下,佯装恼怒道:“你们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凤瓴接话:“都有。”
画舫之内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瓴兄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原来永宁此地在三月有个画舫对歌的习俗,男子于画舫之上开口唱歌,若是姑娘们遇见心仪之人,便会商量好后,选出一人作为代表对上男子的歌,对歌比不得对诗,用词活泼,规矩也不严整,在对歌的音律与对仗上并没有特别严格的要求。
虽然这个朝代民俗还算是比较开放的,但平日里一直闷在闺阁里头的大小姐们总不可能说唱便唱,更何况这一画舫里头的姑娘们身份都不低,即便是心里头想,面上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凤巧颜自然瞧出了她们的心思,嘴角勾起,心里头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朝着云瓷宁站着的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出去。”
“我?”云瓷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如同还没睡醒一般瞪大了眼睛。
凤巧颜点点头,“去对,若是对的好,将功抵过。若是对的不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在说“新账旧账”四个字时,语气尤其重,云瓷宁抽了抽嘴角,刚才那个人唱的什么鬼她都没听清楚,还对歌?信不信我唱个“山丹丹那个开花儿哟红个艳艳个鲜”出来吓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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