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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冷风总算是没白吹,攥着手里的八十块钱人民币,陆蓁心里头比喝了一罐蜂蜜还要甜。
夜色渐浓。
“妹子,原来你住这儿。”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叫唤。
陆蓁转头看去,妩媚的女郎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俏生生地站在雪地上,说不出的美妙。
“是你,你也住在这儿吗?”陆蓁客气地问道。
“什么你啊我啊的,我叫叶红玉,妹子叫啥?”叶红玉小跑到陆蓁跟前。
“陆蓁。”陆蓁柔声回道。
“真真假假的真吗?”
陆蓁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笑了笑,紧接着道,“不是,是草字头,下面是一个秦。”
叶红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道,“妹子,你可别笑话我,我读书少。”
陆蓁笑着摇摇头。
站在破败的胡同口,叶红玉就着昏黄的路灯,抬手指着贴红色剪纸的窗户,对陆蓁道,“妹子,我就住那间,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嗯。”陆蓁瞅了一眼贴着大红色剪纸的窗户,轻轻点了点头。
破败的小胡同尽头,几栋三层的小楼就像不规则的积木一样,歪歪扭扭的垒在一起,从路口望过去,总觉得下一刻就会倒下来。
小楼的第一层是房东老两口开的面条铺子,正对着胡同外面的马路,平常生意还不错;二三两层用来出租,全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就像旅馆一样,一张单人木头床,外加一桌一凳,一个月四百块大洋。
陆蓁回来时,顺手在面铺门口的煤渣堆里扒拉了几块大的,塞进自己屋子的小炉子里。
一会儿,火就上来了,红彤彤的火焰烧着炉盘,屋子里也有了热度,双手放在火焰上头,片刻就暖和起来。
陆蓁拿起桌上的铝饭盒,里面是早上吃剩的面条,在零下温度和猪油的相互作用下,早凝固成一坨一坨的疙瘩。
如果是上辈子,她或许连看都不会看,就直接连饭盒一起扔进垃圾桶了;但是现在,她没这个勇气,而且也舍不得。
陆蓁往饭盒里加了一些水,便放在炉子上加热。
隔间很小,房东家的大黄进来也只能竖着尾巴摇,陆蓁想来个伸展运动,都怕双手伸不开。
角落里堆着几十个压扁了的易拉罐,饮料瓶,这都是她半个月来的成果。过俩天卖给收破烂的大叔,可以省几顿早餐费。
陆蓁脱了红色的羽绒服,露出里面银灰色的羊毛衫,可能质量不太好,有点扎脖子。
“哎!”
陆蓁直接仰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全身都舒服,仿佛一天的劳累顷刻间化为了泡影。
屋顶的铁钩子上挂着一个瓦数极低的电灯泡,昏黄的灯光下,所有的静物都蒙上了一层细纱。
从她来到这儿,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真实,不仅人生可以重来,还从事了这么一个奇妙的职业。
群演、龙套。
上辈子她不屑一顾,这辈子却要靠着它生活。
不过重来一次,合该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若还像上辈子漫看云卷,坐看花开,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的一番好意?
“咕嘟咕嘟。”
耳畔传来水开的声音。
陆蓁回过神,拿起桌上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把饭盒从炉子上端到桌子上,掀开盖子,就着昏黄的灯光,能看到面汤上浮动着的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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