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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光琛哦的一声,顺手从阿贵手中接过信件,打开后略略地看了一遍,脸上便满是凝重之色。
“阿贵,请跟我去见吴将军。”
方光琛再不多话,在那守城军士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拉起跪立于地的阿贵,随及匆匆赶往吴三桂府中而去。
而此时的吴三桂,正在客厅中,与手下二员大将,夏国相与胡国柱二人,商议当今局势变化。
自收到崇祯的调兵圣旨后,吴三桂夙夜兴叹,犹豫不决。
而他的手下,亦是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立即带兵入京勤王,以免京城落于敌手,大明的政治中心被流寇消灭。
而另一派,则是主张按兵不动暂时观望,因为现在流寇势力极大,横扫明境北方,京城一座孤城,兵微将寡,就算是把宁远的全部兵马,尽皆调入京城,亦是无济于事,只会白白陪葬而已。
两派意见之人数,各自相当,针锋相对,让身为主帅的吴三桂心烦意乱,坐立不安,迟迟未能做出决断。因此带兵入京之事,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京城被流寇攻取,皇帝死于流寇之手,吴三桂的兵马,一直呆在宁远城中,未曾称动半步。
这时,吴三桂听到手下通报,说首席谋士方光琛,竟带着京城来的家仆阿贵来了,不由得大为惊讶。
他不及多想,速速地唤二人入内。
阿贵一入厅门,见到那正在虎头椅上昂然而坐的吴三桂,顿时热泪盈眶。
他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吴三桂面前,大放悲声:“少主啊!不好了!家里,家里可遭了大难了啊!”
听到阿贵的哭诉,吴三桂大惊失色,赶紧站起身来,从方光琛手中拿过吴襄的亲笔书信,快速地观看一番后,颓然落坐,一脸苍白。
薄薄的信纸,从他手中,悄然飘落于地。
“天杀的流寇啊!他们攻陷京师,弑杀皇帝,辱我生父,夺我爱妾,实实欺我太甚!本伯与你们势不两立!”
砰的一声巨响,额上青筋饱绽的吴三桂,狠狠一拳,重重地砸在扶手上。
听到吴三桂在这里,忽然自称崇祯给他最后加封的平西伯称号,胡光琛砟国相胡国柱三人,皆不觉目光复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要知道,这些天来,吴三桂曾刻意下令,让下面的人,暂时不要称呼自已这个刚封的爵号。
他的微妙心思,方光琛等人,自是心知肚明。
无非是,在明朝行将覆灭之际,吴三桂不愿为明朝殉葬,而是想把自已放在一个较为超脱的位置,以便更好地待价而沽。
却没想到,流寇给自已来了这么一出,羞辱生父,夺走爱妾,生生地把自已投降大顺的希望给断了。
此时此刻,吴三桂忽然感觉,自已有如一具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木偶,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了。
“平西伯,我等接下来却该如何行事?”偏在这时,方光琛试探着问了一句。
“还能如何,流寇已然刻意羞辱手段狠绝,这般难道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以我看来,现在当立刻南下,去投山东的唐王。”胡国柱紧接地插了一句。
“哼,去投唐王?说得轻巧。”夏国相冷哼一声道:“唐王远在山东,与我宁远有千里之隔,我军若在南下去投,必须先穿过流寇所据之北直隶,这如何过得去“若我军改去投唐军定北镇兵马,亦要从流寇所据的宣府之地穿过,流寇在这些地方,皆布有重兵,我军又如何得脱?”
听到二人的争辨,吴三桂愈发焦躁,他腾地站起,有如一头困兽一般,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难道说,现在的自已,已然走投无路了么?
众人默然看着他,皆不敢再发一语。
“哼,这君父之仇,夺妾之恨,难说就这样不报了不成?!难道说,我军就只能坐困宁远,坐以待毙不成?!”
良久,忽地站住的吴三桂,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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