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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自己不是长舌妇,怎么人家一问你就全盘托出了!”管沅气恼地瞪着杨安,就差把手中的茶盏连茶带盖一同泼出去了。
杨安一身青布直裰,乍一看面料普通,细看去才发现是上乘的湖广圆丝细夏布。他气定神闲坐在花厅另一端,仿佛没看到管沅怨怼的美眸:“我早说了我不帮你背白锅。就因为我不是长舌妇不想多说,齐允钧问那么多白痴问题,难不成我还要一一回答他?”
管沅被大表哥杨安目中无人的论断又是一噎,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以为他真是白痴吗?八成就是想惹烦你诓你的答案。”
“那正好呀,说明齐允钧是个聪明厉害的,再加上出身相貌皆是上上乘,这桩婚事他情愿,日后必不会亏待你。大公主又点头同意了,未来婆婆也不没有为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杨安一本正经地分析起利害来。
“一事归一事,我和你说泄露此事会影响到我的名声,谁让你分析什么劳什子亲事了!”管沅险些恼羞成怒。
杨安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吃素的?此事若是李阁老来问,我必不会据实相告。况且木已成舟,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也看见了,一味纠结有意思吗?你该想的是日后该怎么办,难不成你家那老巫婆二太夫人插手阻挠你就忍着!”
管沅气结。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怎么说到最后变成听他训话了……
“若是我不看好这门亲事呢?”这么多天来,管沅第一次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杨安没有意外,或许也只有他不会意外。无论是二太夫人还是杨氏或者大舅母,他们都是站在女子最本分的角度看待这门亲事。就算管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们,她们也不可能理解,只会认为管沅是误会了什么对齐允钧有偏见。
然而不是,管沅对齐允钧这个人本身并没有误会,也没有偏见。
“你在担心什么,或者,在害怕什么?”杨安桀骜的双眸中只有最普通的探询。
管沅长叹一声:“我在害怕,我就是在害怕。定远侯府并不是多显赫的人家,杨家也只是这几年发力,却离入阁拜相还有好一段距离。齐允钧的心思我倒没有什么疑惑,可是大公主呢,大公主又是怎么想的?”
这些话,她也只能同杨安说。定远侯府不出挑不拔尖,没有多少实权;庐陵杨氏是富庶,却也仅仅是富庶,祖上并没出什么高官。外祖杨Chun,在湖广提学佥事的位置上止步不前;大舅舅杨石瑞还只是正五品的官身;二舅舅杨石鸿在翰林院任正七品编修。
“我知道齐允钧出身显赫,先皇又对仁和大公主一直恩泽不断。你们说正因为如此才是一门好亲事,我却想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担心。我嫁过去是要多赔多少嫁妆,或是要仰人鼻息,还是说有旁的我所不知道的东西?”管沅凝眉而愁。
许是上辈子的教训,她嫁到煊赫的靖安侯府,却连夫君都没见过,最后遭满门抄斩牵累性命。这辈子,她再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了。表象太美好,会迷惑人的双眼和内心。而扒开那美好的表象,她害怕会看到血淋淋的真相。
杨安稀奇地盯着管沅:“长进了啊!不再一根筋,懂得往深远想了。依我所见,你说的那些担心,都不必担心。”
“愿闻其详。”管沅态度虚心,再怎么说大表哥是乡试的解元,又跟着李阁老这么些年,比她有见识多了。
“先皇最优待仁和大公主,先皇在时,仁和大公主府什么也不用愁;只要是大户人家清白小娘子,齐允钧娶谁都没有关系。但如今新皇登基,仁和大公主府的巅峰已经过去了,仁和大公主不可能再坐享其成。二十年内不会没落,但要再走上行路,就要自己加把劲了。”杨安指点出新皇登基带来的变化。
管沅若有所思:“仁和大公主只有两个儿子,次子才一岁,根本成不了事。所以仁和大公主肯定把希望寄托在齐允钧身上?”
杨安不以为然:“我不知道仁和大公主怎么想,但如果是我,就会把希望寄托在齐允钧的儿子身上。当今皇上是齐允钧表弟,齐允钧本身也有才干,皇上不会亏待齐允钧。齐允钧的儿子,才是仁和大公主府长盛不衰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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