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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敬冷笑着迈步朝前:“你一定会死,但你的名字不会。接下来,我们会对外宣布,你供出了大汗与王庭的一切秘密,并亲自为大唐军队带路。很快整个草原都会知道,是这个人出卖了整个部族,是这个人玷污了狼卫的尊严。”
“不可能,你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突厥狼卫发出沉沉的低吼。
“你可以赌赌看。”
张小敬把刀尖对准他的胯下,虚空一划,笑而不语,独眼里闪着狰狞的光。狼卫突然觉得嗓子发干,手腕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突厥狼卫有个极其隐秘的仪式。每一个成为狼卫的战士,都会得到一位美貌女奴的侍奉,让他的阳具充分勃起,然后在上面文上一个特别的名字。当阳具垂下时,看到的是一个狼名;当勃起时,则显出本名。突厥人相信,阳具象征强大的生命,这会多赐予勇士一条狼命在身。
这个狼卫不清楚张小敬如何得知这个仪式,但他意识到,自己的尸体若是落入这个独眼男子手里,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放开人质,我会让你英勇地战死,否则你的名字将会永远耻辱地流传下去。”
张小敬走到距离两者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他在等待,等待恐惧在对方心里发酵。那位祆教祆正紧闭着双目,喃喃自语,不知是在求饶还是祈祷。
周围的信众紧张地望着这场对峙,甚至有些人跪倒在地,聚拢起一个小小的火堆,投入香料和油脂。祆教以火为尊,拜祭火神。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效仿。一时间祆祠四周兴起了十几个小火堆,祷告声四起。
就在这时,广场上传出一声响亮的厉喝:
“还我马命来!”
一个影子从人群里嗖地跳出来,扑向突厥狼卫。突厥狼卫本来就极端紧张,猝然遇袭,下意识地手腕用力。那祆正脖颈泛起一道血光,口中嗬嗬,扑倒在地。然后那影子一头撞去,把突厥狼卫硬生生撞到了台阶下面。
这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祆教信众们先是惊骇地发出尖啸,接着全拥了过来,霎时将跌落台下的突厥狼卫团团围住,怒骂和拳脚声此起彼伏。张小敬急忙扑过去,可愤怒的信众根本无法控制,人头攒动,你拥我挤,一时极其混乱。张小敬和两个里卫试图分开人群挤进去,口中高喊让开,却屡屡被撞开。
这时从巷子口冲出几十个身着皂衣的健士。不是本坊里卫,而是长安县直辖的不良人,为首的正是姚汝能。他们看到这边黄烟缭绕,立刻赶来支援。这些不良人个个手执铁尺,进来后迅速分割信众,强行驱散,不服的就铁尺伺候,很快将局面弹压下去。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大部分人不肯离去,他们聚拢在周围,大声喧哗,等着官府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祆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这可是个惊天的变故。
张小敬管不了那么多,他快步上前,看到那突厥狼卫躺倒在地,五官流血,四肢扭曲,竟已被活活殴死。他俯身在狼卫身上摸了一圈,脸上“唰”地变了颜色。
坊图,不见了。
饶是张小敬心理素质奇佳,也不禁冷汗大冒。刚才信众骚乱,凑到狼卫身旁的人太多,说不定哪个宵小临时起意,盗走了他的算袋——这是运气最好的结果,如果是被突厥人的暗桩趁乱取走坊图……他急忙朝四周望去,却只看到无数张充满敌意的面孔攒动,无从分辨。
张小敬懊恼地回过头去,那个搅局的身影正趴在祆正身前,一脸不知所措。张小敬认出了他的脸,是刚才被狼卫夺去马匹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张小敬强压住怒气。
“仙州岑参。”年轻人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你为什么要杀他?”
岑参气乐了:“他当街抢了我的马,为何我不能追上来讨要?”他忽然情绪一低,带着哭腔:“抢就抢了吧,为什么要杀了它啊?绿眉多善解人意,跟我这么多年,就这么死在巷子口……”语气忽又一顿,“马死尚能用金偿,我的诗也都烧光了,这可怎么赔啊?”
张小敬没空听他唠叨,对姚汝能沉着脸道:“把这家伙和狼卫的尸体都带走——对了,远来商栈那边怎么回事?怎么会燃起黄烟?”
“唉,别提了。远来商栈那边突然闹惊畜,好几匹生马跑了出来,偏偏又是没牒照的,正赶上我们上门,一亮身份,商栈的人以为是西市署缉私,一句话没说上就打起来了……”姚汝能一脸无奈地解释,同时摸了摸额头,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狭长伤口。
张小敬歪歪头,还未发表意见,忽然听到远处望楼咚咚几声鼓响。这是提醒声,说明即将有靖安司的命令传来。两人同时朝望楼看去,一会儿楼上武侯开始挥动旗帜。姚汝能连忙开始转译。他的脸色随着转译的进展,变得非常古怪。
张小敬问道:“是谁发的命令?李司丞吗?”
“不,李司丞只是副手,这个命令是贺监亲自发的。”
“贺监?”
“哎,您不知道吗?就是靖安司的真正长官——贺知章。”
听到这个名字,张小敬微微动容:“命令是什么?”
姚汝能译完命令,整个人完全呆住了。好在望楼的命令都会重复传送三次,他忙不迭地又译过一遍,发现无误。他看向张小敬,有点手足无措:
“靖安都尉张小敬,即时夺职,速押归司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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