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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哗!
双手捧着热水用力搓脸,洗去整晚的疲倦和困乏,抬起头看向浴室镜子里的那张脸,柯克还是不太适应。
栗褐色短发、深蓝色眼睛,疏朗的眉毛顺着深邃分明的眉骨一路延伸,浴室并不明亮的灯光顺着挺拔的鼻翼投下一片阴影,将半边脸颊隐藏起来,却依旧无法掩饰短短一个晚上就疯狂生长的浅青色胡渣。
果然,三周时间熟悉一张完全陌生的皮囊,还是远远不够。
特别是这胡子这头发。
长长吐出一口气,柯克手脚麻利地拿出剃须刀、剃须膏,快速打理完毕;而后又打湿双手,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让每根仿佛都有自主意识的头发重新服帖下来,确保鸟儿不会把这里错认为它们的家园。
“柯克!”
卫生间外,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打破公寓清晨的宁静。
稍稍等候片刻,没有得到柯克的回应,那个声音似乎习以为常,又再次呼喊了一声,自说自话了下去。
“柯克,你昨天没有去超市吗?我告诉过你,没有牛奶了,也没有橙汁了,我总不能用啤酒泡麦片吧?”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没有厨房用纸也没有洗衣液了,冰箱基本清空,鸡蛋、培根、吐司等等全部都要没有了。”
“耶稣基督,昨晚你也没有去洗衣房,对吧?”
吧啦吧啦,絮絮叨叨,隔着门板那一侧,不需要柯克也能够自顾自地将对话完成。
不过,那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弟弟,亲弟弟——
内特-赫尔(Nate-Hull),一名纽约检察官助理。
十三年前,一起恶性入室抢劫事件里,赫尔夫妇双双遇害,恶棍扬长而去,两兄弟躲在衣柜里逃过一劫。
一直到现在,凶手还是没有落网,没有真相,也没有正义;但记忆深处里,关于那片血泊的画面,却似乎从来都不曾褪色。
那一年,柯克十七岁,内特十四岁,自那以后,他们两兄弟就相依为命,转眼,十余年光阴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此时,柯克已经收拾完毕,离开卫生间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正在厨房里满嘴嘟囔的内特。
赫尔两兄弟居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寓,毕竟,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昂贵的租金就足以让普通上班族们捂紧自己可怜巴巴的钱包。
当然,如果不介意上班高峰期拥堵到生无可恋的交通,选择居住在新泽西,就可以看到另外一个全新世界。
但对于两兄弟而言,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已经足够。
推开正门就是大厅,宽敞明亮的窗户一眼就能够看到外面的消防梯,街道对面的红砖墙、梧桐树以及高高低低的城市地平线透过生锈的方格映入眼帘,宛若一幅自然风景画。
大厅左右两端分别是两个卧室,另外大门左手拐角处还有一个厨房以及一个卫生间。
蓝灰为主色调的公寓显得沉稳大方,从卧室没有关闭的大门望去,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
大门右手边那个好像龙卷风刚刚呼啸而过的房间是属于柯克的;大门左手边远端那个整洁到没有一丝灰尘的房间则属于内特。
着实难以想象,内特到底是如何度过如此水深火热的日日夜夜。
尽管内特一直在唠叨,但柯克全部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无视,眉尾轻轻一扬,“噢,今天穿上战斗套装了,所以今天就是上庭日吗?”
白衬衫黑西装,这是内特最好的一套西装。
当年,柯克用自己整整一个月收入为内特在专业裁缝店量身定制的西装,服帖妥当,完美勾勒出肩膀和腰身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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