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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玛依娜挤出人群,来到村子的外围,看见郭嘉独自站在一个牛栏外边,仰起脖子望着天上昏黄的月亮。
天啊,尔玛依娜对自己说,他是那么英俊,神态是那么宁静,姿势是那么优雅,脖子是那么修长,眼睛是那么睿智,衬托得月亮是那么明亮,牛粪是那么清香。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啊,尔玛依娜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郭嘉轻轻地叹气,好象阳光的午后细碎的尘土在空气中飘啊飘的,尔玛依娜很想为他把所有的尘土一一掸去。她轻轻走到郭嘉身边,轻轻地道:“郭嘉,你为什么要叹气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郭嘉又是轻轻一叹:“过几天就是清明,我思念亡父夜不能寐,唉,看来今年再难到父亲坟前亲自祭奠了。”尔玛依娜想了想,眼圈也是红了:“我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是死于非命,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祭奠他们,好吗?”
郭嘉连忙道:“在我们家乡,可以用福袋来寄托对亲人的哀思,你会做吗?帮我也做一个吧。”
尔玛依娜马上破涕为笑:“我不会,不过你可以教我啊,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其实非常简单的,就是用红布缝成锦囊,再在锦囊外面用五色丝线绣出一个福字,对了,你会绣花吗?”
“不会,不过我会很快学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尔玛依娜到处搜寻针线材料,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
莫零在篝火边吃了一次憋,一直讪讪地不好意思见她的面,现在见她几天不出门,又有些担心起她了。他借口送饭敲响了尔玛依娜的房门,见她把自己窝在五颜六色的丝线里,一脸幸福地在往个布袋子上扎针。
莫零奇怪地道:“你这个样子,是要诅咒谁吗?”
尔玛依娜嗔怪地道:“我这是在绣汉人的福袋,是郭嘉让我帮他做的。”
“可是”,莫零抓了抓后脑勺:“他们都走了两天了,你就算做好了,怎么送给他呢?”
“什么?”尔玛依娜花容失色,飞快地跑出了门,过了一会,一骑驽马从村子里跑出,笔直往着西方驰去。莫零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好象是我的马……”。
不得不说石满在西羌一带还是有些路数的,在他的安排下,一行人无惊无险地穿过了陇西,进入了狄道城。由于叛军主力都在陈仓一带与朝廷大军对峙,所以狄道的兵力薄弱,守城的校尉看见这一支穿着同样军服的骑兵进城,自然免不了盘问几下,却被石满用黄金和花言巧语轻易打发了。
刚刚安顿下住处,吃了一路牛羊肉,自己感觉连呼吸中都带上膻味的秋明立刻叫嚷着要去改善伙食。樊稠笑道:“狄道乃是董中郎故里,我也曾随他来过好几次的,既然你不想吃牛羊肉,我带你去吃石子馍吧。”
秋明惊奇地道:“石子馍?那是什么?石子还能吃?”
站在支起的大锅前,秋明惊奇地看着摊主在锅底倒进许多碎石,用清油搅拌炒烫,将炒烫的石子留一半在锅里摊平,然后放上面饼,再把倒出来的另一半石子摊在饼子上面,最后盖上锅盖。
秋明问道:“这个石子干不干净的?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生意自然比不上以往,猛然来了这么些个主顾,摊主自然要卖弄精神:“放心,我这里用的都是辛店的石子,用洮河水洗过四五遍,干净得很呢。”
秋明想起吃过的糖炒栗子,似乎也就是这么个样子,也就笑而不语了。过了一会,面饼的香味从锅里渐渐飘散而出,把秋明馋得直流口水。
从街的对面也传来很响的吞咽口水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在街角处窝着个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穿一件破夹袄,盘着双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他的脑袋上盖着一层马鬃般散乱的头发,两只眼睛呆滞无神,却紧紧盯着那口大锅。
樊稠怒道:“哪里来的乞汉,竟敢扫大爷们的兴,再不滚开,当心我一拳打杀了你。”中年男子悚然一惊,连忙撑起双手往后退了好几步,但终究敌不过美食的诱惑,忍不住又回头看那刚出锅的面饼。
樊稠恶狠狠地对他作出挥拳的动作,秋明笑道:“不过是个天涯沦落人而已,何必这样吓他。再说这面饼也不值几个钱,给他吃一两个也不算什么。”
接过秋明递给的面饼,中年男人泪如泉涌,只是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却不开口感谢。魏延道:“原来是个哑巴,倒也可怜。”
摊主道:“不是哑巴,只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吧。这人名叫刁均,本是城里的寒门书生,也算有几分才学的。不想因察举茂才一事得罪了人,被人陷入赌局欠了一屁股债,家产赔光。女儿卖了,老婆上吊了,自己也被人打断了腿,才成了这副模样。”
秋明等人都是摇头,这人的身世颇为可怜,不过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哪能个个同情?今日给他两个面饼,也算是一面之圆吧。
正在叹息,刁均却啜泣起来,咬一口面饼哭叫一声:“秀儿,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如今身在何方?过得可好?为父对不起你啊。”
秋明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冲到刁均人身边。刁均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护住面饼又往后退了几步。
秋明低头看着他,只见他满面黑灰,只有两边泪痕处隐约可见一点肉色,他的头发乱如鸡窝,身上脏如猪圈,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气。他大张着双眼,惊恐地望着秋明,眼睛却是又黑又脏,几乎看不到眼白。
秋明仔细地看了一会,实在想象不出刁均的本来模样,于是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问道:“你叫刁德?你女儿叫刁秀儿?”
刁均迟疑了半天,不知道秋明用意何在,终于还是开口道:“是,我女儿的名字叫做刁秀儿,你见过她吗?”说起女儿的时候,他的脸上似乎泛了一点光泽,让他看起来稍微顺眼了一些。
秋明深吸一口气:“我妻子的名字,也叫做刁秀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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