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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大段路,直到再也看不见文聘和宛城兵的影子了,秋明才叹着气对魏延道:“人心真是难测啊,我将小璃许配给文聘,本指望结下一门亲,却不料是结下了个仇家。唉,以后再也不能乱点鸳鸯谱了。”魏延也是摇头叹气不止。
臧霸低声问廖化道:“刚才那个郡尉,不是比县丞官大吗?怎么你们都好象很憎恶他一样?”廖化把汜水关下的事说了一遍,臧霸大叫道:“世间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我也算是开了眼界,方才就应该一枪捅了他,为民除害。”
周泰见臧霸在大叫大嚷,也靠过来询问情由,不一会同样大吼起来:“哇扎扎气死我了,我这就回马,一刀斩了那厮。”蒋钦拉住他道:“你不要鲁莽行事,坏了县丞的大计。”
周泰问道:“这话怎么说?”
蒋钦微笑道:“你我跟了县丞也有些日子了,可曾见他甘心吃过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周泰想了想,嘟囔道:“这些读书人做事真不爽利,象我从来不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由于是绕宛城而过,队伍兜了一个大圈子,白白耗去了半天时间,到达汝南郊外时已经是两日以后了。刘备从路旁闪出接住,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陈宫的计划是明夜子时发动,大约后日午时与我们在汝阴会合。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去通知他们取消行动了。”
秋明笑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不过从汝南到汝阴不过半日路程,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了,这几天汝南有没有什么情况?”
刘备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城里最近来了个奇怪的和尚,每日说些疯言疯语。前几天说袁家家主袁逢犯了太岁,只恐命不久矣,被袁家人狠狠打了一顿。谁料昨日袁逢突然中风跌倒,人事不知,已经派人去洛阳通知袁绍袁术兄弟回来准备后事了。”
这么神奇?秋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妖僧。不过跑江湖算命的也经常口出大言吓唬愚夫愚妇,光凭这么一句话也不能说明他就真的有什么道行,还是要看他平时的表现呢。
秋明正在这么想着,魏延啊呀一声道:“袁术要回汝南?我们是不是不进城,避他一下?”
秋明哂笑一声:“怕他做什么?而且我们此行正是要大张旗鼓,前面宛城不进还有情可原,要是汝南也不进的话,就显得我们心虚了。”
廖化马上应道:“是啊是啊,我们在外面风吹日晒都两天了,再不找家客栈好好洗刷洗刷,只怕全身都要发臭了。”
刘备为难地道:“你们要进城?我才从汝南城里出来,若是再回去,只怕会惹人怀疑。”
秋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此事倒也简单,就委屈玄德在我队中聊扮个吹鼓手如何?”
刘备更加为难了:“吹鼓手?这个我不太拿手呢,不如我且混在骑兵队中,只要遮住了脸面,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秋明难得遇到一次戏弄刘备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他轻轻叹气道:“玄德,你太不了解自己了,你说就你这样手长过膝,目能自视其耳的非常之相,谁能认不出你呢?只有假扮吹鼓手,再披红挂彩装作低头吹奏,应该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刘备想了想,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秋明上次来这里还是黄巾之乱的时候,两年不见,汝南城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凋敝模样,街面上人流穿梭,吊桥边彩旗飘扬,城门上方还拉起了一道横幅:热烈欢迎邓州县丞秋明光临本城参观知道。
秋明又惊又喜,叫道:“玄德,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戴着一顶高高的青布帽子,几乎把眉眼全部遮挡住了,手里擎着杆唢呐,正鼓起腮帮子使劲吹呢,却半点声音也吹不出来。听见秋明的问话,他没好气地道:“我只是个吹鼓手,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你直接去问他们不就行了。”
秋明嘻嘻笑了一声,下马走上吊桥,对守在桥头的几位老人道:“老人家,你们在这里拉旗张彩,却是为何事呢?”
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看见秋明的做派,颤巍巍道:“你就是秋县丞吧?小老儿杨贵,现为汝南市曹,谨代表本城三百余户商家迎接县丞入城。”
秋明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而已,没想到问出来个市曹,要知道大郡的市曹官阶还比他这个小县县丞还要高呢。他连忙上前搀住杨贵:“杨市曹如此远迎,教备职如何担当得起?”
杨贵道:“当得起,当得起,我汝南大小商户,这两年全赖秋市通商才能家业兴旺,秋县丞可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就是再多迎出去些也是应该的。前有孙乾先来报信,城中商户都在翘首以待县丞光临,并在翠香楼备下薄酒为足下接风洗尘,请县丞一定要赏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秋明心中感叹,宛城离邓州那么近,对自己的态度却那么恶劣,但凡他们有汝南城一般的殷勤,宛城的民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艰苦。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这些人如此给面子,秋明当然不会不懂做,当即拉起杨贵的手,和颜悦色地向其他人打着招呼,慢步向城中走去。
刚刚转过两个路口,还没看清眼前的路况,就听见有人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声音既高亢又低沉,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畔,令人有恍然出尘之感。秋明抬眼一看,不远处的石桥上一个邋遢的野和尚正在扪虱而坐,专注的神情似乎当天地万物都不存在,唯一的存在只有他手中把弄的几只虱子。
不等杨贵吩咐,早有本城士绅领家丁上前驱赶,野和尚任他们推推搡搡,却是浑不在意,偶然抬头望一眼秋明,大吃一惊道:“师兄犯了太岁,只恐命不久矣,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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