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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夫子打扮的人差一点扔掉手中的黑棋,再无法集中在棋盘之上,坐直身体顺着茶楼的窗户向外张望,是他?!
柳三郎,宛城有名的才子,在京城也颇有名望。
今年有可能拜入他门下,随后他又听说柳三郎恃才傲物,看不起程门四君子之一的木瑾,为一个不孝的女孩子贬低木瑾,引得他坐下诸多弟子不满,弟子们扬言要整治柳澈,为木槿出一口气恶气。
程门弟子多是很团结,程澄曾经欣慰弟子们的友爱和睦,然而此时他却担心弟子们对柳三郎下手了。
魏王殿下到底有多期盼儿子,没人比一直跟在皇上和魏王身边的他知道得更清楚。
万一柳三郎有个好歹,魏王能拿刀同他拼命。
为了一个木瑾,完全不值得得罪魏王。
哪怕柳三郎只是魏王其中一个儿子!
况且坐在他对面的人——当今天子看起来比魏王殿下更了解柳三郎。
天子温润仁慈,对朝上大臣极为宽容,有时候内阁学士激动起来,能把口水喷皇上一脸,然而程澄根本不了解过去十年余年一直以龙体不愈,无法主政天下的皇上,单把皇上看做仁君,显然不合适。
皇上的志向怕是比太后娘娘更高。
在太后娘娘摄政的十余年中,皇上到底读了多少书,走过多少的地方……甚至皇上笼络多少的奇能义士,连太后娘娘都摸不准。
皇上对晚辈很少有如此在意。
“臣羡慕柳公子的年轻。”程澄斟酌般说道。
对面的儒雅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温润的眸子微微眯起,轻轻把捻在手中的棋子放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年轻意味着气盛,天不怕,地不怕,他又是个骄傲的,容易得罪人,往后他入朝为官,倘若得罪了师弟,还请看在愚兄的面子,别同他一般计较。”
“臣不敢。”程澄慌忙起身,暗忖是不是他弟子们报复柳三郎的事被皇上知道了?
今日皇上才特意令他提前见到这出父子相认?
皇上表明对柳三郎特别疼爱。
男人笑着扶住程澄下拜的动作,低声笑道:“师弟不必紧张,你同我之间还用请罪?”
话是没错,皇上语气也很和蔼,可程澄就是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乱。
他好似从未看懂过皇上,明明以前同在父亲身边学习时,皇上性情……远比今日好明白。
“臣觉得只要柳公子恢复其身份,朝野上下无人再敢招惹柳公子。”
“他同朕说过,要参加本科会试。”
皇上无奈般摇头,“朕如何劝他,他都不肯改变主意,朕只能等会试之后,再让魏王招上门去,更恰当一点,省得他以魏王之子身份高中,旁人却攻讦他高中有猫腻,攻讦他以宗室子弟的身同学子争利。”
科举毕竟是寒门子弟唯一进阶的机会,也是他们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
皇上亲政后有意识的扩大寒门学子应试的人数。
程澄后背微微发凉,颔首道:“柳公子文采斐然,不愁无法高中,若是他不走科举,才是帝国损失。臣谨记皇上的吩咐,绝不会把今日的事情透露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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