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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肃州已经很冷了。
蒋文渊在理清了府衙的一干事情,做好安排后。仅带着一个车夫和小厮阿平并两个随从外加不放心的他的宝贝女儿,布衣轻车的出了肃州府城,外出巡查去了。
当官的,不能总坐在公堂里,得经常走到百姓中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看看百姓们吃什么,缺什么。
肃州下辖17县,府城位于中部地区。东南平地以种植小麦为主。中部除了少量小麦和棉花之外就是青稞。
北部全是草原,有少量牧民以放牧为生。西北边境之地更不用说了,全是大片的戈壁滩,不毛之地。
虽说整个肃州都干旱少雨,却有一条自西向东贯穿全境的大江连江,因此并不缺水源。
连江源自连源山,乃是连源山脉的雪水所化,水量丰沛。其下支流无数,养育滋润着这片土地上的无数生灵。
蒋文渊决定先往西边防护。第一站就是登永县。沿途是大片大片的荒草滩子,只有村庄附近开的有田地。蒋文渊让停下马车,仔细查看田土,果然十分贫瘠。
几里之外,就有一条河流,看样子该是连江的支流。只是离田地甚远,又无甚可靠的引水灌溉措施,光靠人力担水,足可见生产力有多么低下。
这里的地势过于平坦,显然不适合拦河筑坝。得想一个什么法子能把河里的水源源不断的抽上来就好了。
有了,水车。
这玩意儿是抽水浇地的利器。医院住院部的小花园里,就有用水车做的园林造景。那里也是病人们最喜去的地方,甚至还有不少在那留影的。
等晚上回去就弄。
中午,蒋文渊牵着她敲响了一户农家的院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婆。她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问:“你们是谁啊?”
听说只是路过,进来讨碗热水喝的。老婆婆十分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一面唤家人给客人们拿热水来。
屋里的都是妇孺,每个人都拿着筷子,显然正在吃午饭。见到这一群陌生人进来,赶忙站起来让座。
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小碗,碗里是颜色很深的酱菜。每个人的碗里都只有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窝窝头。
老婆婆见蒋禹清一直盯着饭桌,以为她想吃。可,她们家里每人都只有一个,已经没有再多的了。
婆婆尴尬的手在破旧的衣服上擦了擦后,把自己的那个窝头,没咬的那半边掰了下来,递给了蒋禹清。
蒋禹清微一顿,便双手接过,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这时蒋文渊递上来一个包袱道:“老人家,我们带得有干粮,可否请你的家人帮我们热一热,我们会给银钱的。”
婆婆道不过热个干粮而已,哪里就要银钱了。打开包袱一看,见满满的一包袱白面馒头,不禁愣了。
她的儿媳主动接过包袱进了厨房。
重新蒸过的馒头,宣软又带着精粮特有的清香,馋得孩子们直流口水,看得眼睛都直了。
蒋文渊拿出自己人的份,剩下的都给孩子们分了。婆婆很不好意思,直说占了他们的大便宜了。转身又去厨房切了一碟子酱菜过来。
蒋文渊就着酱菜边啃馒头边同婆婆说话,问家里孩子都在做什么营生。家里都种了什么,收成如何。
婆婆道:“我的三个儿子都上肃州府城找零活去了。我们这地方气侯不好,每年也就种点青稞,棉花。
今年老天爷给面子,下了几场雨,青稞收成还算不错。棉花却是不行了,生了虫,结的棉桃又少又小,卖不了多少钱。”
婆婆又道:“后生,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我们肃州人,你又是打哪儿来的。”
蒋文渊笑呵呵道:“我是零州人,来肃州给人干活来着。我家里也是种田的。”
婆婆就笑了:“零州是南边吧。南边多好啊,气侯也好,还产大米呢。你怎么想不开跑到我们这地儿来干活来了,肃州这么穷,时不时的还有匈奴鞑子来抢,哪里有什么好活哟。当官的都不愿来!”
蒋文渊意味深长道:“肃州现在穷,以后未必就穷。我喜欢肃州,肃州挺好的。”
婆婆笑的很开心:“后生,你是第一个说我们肃州好的外地人。”
蒋禹清也哽着脖子把那半个窝头咽了下去。是泡发的干野菜混着少量的青稞面做的,差点没把她给噎死。灌了足足一碗水,方才吞下去。
就是这样的食物,他们每天也只能吃两餐。中午吃干,也就是这干野菜青稞窝头,晚上干脆就是半碗野菜青稞糊糊。
像白面馒头这种东西,只有过年的时候,每人能分到一个。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其他的孩子都抱着馒头狼吞虎咽的时候,坐她旁边的小姑娘却把馒头放了起来,继续啃窝头。蒋禹清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吃呀。”
女孩儿小声道:“我想留给爹爹。”
蒋禹清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把自己没咬的那半个馒头掰了下来给她:“姐姐,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吧!”
女孩儿羞涩的接过,感激的朝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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