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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天还没亮,拂晓时分,风格外的大。朱祐樘诣奉先殿,奉慈殿,太皇太后、皇太后宫行完礼,在华盖殿穿戴好衮服龙冕,端坐于大殿御座之上。
锦衣卫陈设卤簿、仪仗于奉天殿丹陛及丹墀,设明扇于殿内,列车辂于丹墀。丹陛东西陈设着奏鸣御用音乐的乐队,同文、玉帛两案在丹陛之东。鸣鞭者四人,面北而立。
身着金甲的大汉将军从正殿丹墀一直排列到午门之外,锦衣卫则设将军于丹陛至奉天门外,东西各设一列龙旗,排列于奉天门外。仪仗专用的骏马、犀牛和大象排列于文、武楼以南,东西向。
身穿正式朝服的百官开始列队于午门之外,随鼓声由午门左、右掖门入,来到丹墀东西,朝北肃立。朱祐樘待执事官来到华盖殿向他行了五叩之礼后,启驾临奉天殿。
鼓乐喧鸣地到了正殿,明扇打开,珠帘也卷起,尚宝司官员将御玺置于预先设立于御座之东的宝案之上。
鸣鞭报时,百官排班行四叩礼。两名给事中来到文案前,引导序班官员手捧放置着“表目”的小几案由东门入,放置于大殿之内。展表官取表,宣表官来到朱祐樘御座前的珠帘外,高声朗读“表目”,百官跪聆。
宣表结束,大殿内外的臣工集体跪拜,山呼万岁。代表百官向皇帝致贺的“代致词官”跪在丹陛之中致词:“具官臣某,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祜,奉天永昌。”百官随韶乐再行四叩礼。
又有传制官跪在朱祐樘面前请示了旨意,出到丹陛前高声朗读:“履端之庆,与卿等同之。”百官再次山呼万岁。
一番繁冗的仪式,可谓地动山摇。而李慕儿这里却是分外安静清闲。
银耳昨夜醉了,才刚起床。出门便看见李慕儿已经穿戴整齐,拿着昨天喝剩的酒壶,望着东南方向,时不时往嘴里灌口酒。
只好劝她:“姐姐,你怎么又在喝酒了?大早上的,当心伤胃。”
李慕儿缓缓转头,嫣然一笑:“银耳,新年好啊。”
银耳站在背光处,看着她笑靥如花,觉得她今日似乎格外美。可眼里隐着的那哀伤,又似格外深了。
那边李慕儿又含笑喝了口酒,继续说着:“我早早就被外边儿纸炮声吵醒了。你看,我早将门闩在院子里抛掷了三次,你说这叫什么来着,跌千金对不对?”
银耳见她有些醉意,便欲上前拉她。她却顾自往前走,还踩着院里石凳,爬上了桌去。
忙叫她:“姐姐,你快下来,莫摔着了!”
“银耳,你知道吗?我娘曾是名动京师的舞伶,她不会使剑,不会武功,却能将剑舞得比谁都漂亮……”
说完以双指比剑,在空中划了个剑花。
银耳见她来了兴致,倒不愿阻挠了,只道:“姐姐想舞剑?我给你去拿。”
“不要,”李慕儿叫住她,“我不想看见它。”
银耳回身,见她又望向那个方向,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突然优雅转了个圈,脚尖轻点,空着的手虚虚一扫,随之缓缓下腰,单足屈膝而抬,维持着这个柔美的舞姿,将壶中剩下的酒尽数倒入嘴中。
裙摆扬在风中,只是简单两个动作,银耳却觉得足够惊艳。
敲门声便在这时突然传来,却仅仅象征性地叩了叩门,一双大手便急切地推了进来,伴随着几个男子浑厚笑声:
“莹中!”
“快看看谁来了!”
李慕儿受惊,酒壶脱手砸下,狠狠打在脸上,她还来不及呼痛,身子已失去平衡直往后倒去。
幸好马骢眼疾手快,迅速朝前掠去,在她落地前及时接住了她,抄手将她抱起。
而那边钱福还没反应过来,怀中已扑过来一个小人儿,带着哭音叫他:“兄长,你总算来看我们了!”
牟斌一只脚还在门槛外,瞠目结舌地望着里面两两相拥的画面,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余了。
他正不知该进该退,钱福已推开银耳,爽朗安慰道:“银耳见了兄长怎的不高兴吗?我这不是来了嘛,给你们拜年来了!”
李慕儿那边情况却不甚妙,马骢抽紧了声音问:“糟糕,伤着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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