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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李裨将复来禀报,并非是曹叡觉得秦朗录功不公,更不是想详细了解夏侯惠与秦朗二人之间的冲突或是是非非。
是的,曹叡没有为夏侯惠鸣不平的心思。
哪怕秦朗的录功上表中,确实对夏侯惠的功绩略微淡化了、在战事之中确实有压制夏侯惠的事了,但曹叡觉得那是源于秦朗自身性格的问题。
在大军启程北上之际,他就私下叮嘱过秦朗当看好夏侯惠,莫要让其做出贪功以身犯险的事情来。
而秦朗为人最是谨慎求妥。
什么事情都是循规蹈矩、唯命是从。
如此一来,将夏侯惠压制得过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少在曹叡看来,尚未到让自己这个天子去过问调和的地步。
他复招李裨将来禀,其实是想通过一些琐碎之事来推断夏侯惠的性情是否有改罢了。
促成此事的动机,是太仆署那边已然来报了。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昔日刚直不阿、胆敢在庙堂之上怒斥侍中吴质的夏侯惠,竟做出会献马这种事情来!
是谄媚邀宠吗?
抑或者是不满被秦朗压制,便想着借献马讨得他欢心求他主持公道,已然不念宗室大将凋零的大局了?
这两個结果,都不是曹叡想看到的。
因为魏国宗室大将无以为继,而大司马曹真临故前声称,仅秦朗与夏侯惠二人或可为国之干城、社稷砥柱。
秦朗就不提了。
通过前番他没有前去贺夏侯惠成婚、以及此番北伐鲜卑时无有大气魄的调度,天子曹叡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彼性情使然,已不复再有长进了。
但夏侯惠则是不同。
一来,是其年纪尚少,仍有雕琢打磨的可能。
另一则是他有报国热枕。
不止韬略过人,更难得可贵的是彼胆敢直言时弊、整顿社稷积弊之心,而不是如他人那般随波逐流和光同尘,一切以保身为上。
是故,天子曹叡对夏侯惠是抱着极大期待的。
所以夏侯惠的献马之举,也令他大失所望、倍感失落:彼夏侯雉权,竟也变得汲汲营营,如幸臣那般有了谄上之心?
身为谯沛元勋之后,想要仕途更进一步竟也需要谄媚吗?
只要心怀有报国之志、彰显出过人才干来,难道他这个天子还能吝啬官职与权柄不成!
带着这样怒其不争的想法,天子曹叡自昨日太仆署来禀后便怏怏不快。
半是失望,半是恼怒。
他觉得自己对夏侯惠的满腔期盼与不吝器重,都是错付了。
或许是时间可以冲淡情绪罢。
又或许是对自己看错人而心有不甘,过了一夜后,天子曹叡又觉得仅是凭着献马之举便将夏侯惠给否定了,似是有失偏颇。
至少也得召他入宫来,当面以言试探下再做定论也不迟。
说不定性情素刚的夏侯雉权,只是倏然遇不公而一时义愤才有如此行举的呢?
犹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呢?
唉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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